第 三十一章 静水自居
正当少女百口莫辩之时,一道冲天的黑气从议事殿外漫了进来又快速移到了少女身边將,厥桑阴手杖上的铜铃似被吓着摇个不停,让她不得不抬手将铜铃按压住,防止它再发出声响,李启在突起的黑气中使劲拉住正要阻止这一切的阳炎召,小声叫:不要命了。这气将绑在柱身上的少女围住,在她身上里里外外探了个遍,也没找到什么宝贝,又探了刚才她所言真假,最后轻叹一声留下一句“冒犯了。”又快速退出殿外没了踪影。少女从头到尾没有丝毫抵抗,由着这巫王绕着她在她身上找来找去。费龟君此时见巫王离开什么指示都没有心下正一惊,却在这时耳后一动得到妖巫指示于是上前对众人说"妖巫有令放了她,巫王察过了她没有法器,而且说的都是真的,她于我们就没了价值,放了吧。”
厥桑阴见竟没有可得的法器,却让她如此大费周章一时憎恨心起"那怎么办,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就是为了得到能同时摄受天下的宝贝,如今既是这样,不如我杀了她以解我心头之恨。”说完便想叫人把柱子上的少女埋入早己设好的压阴阵中。
“厥桑阴,妖巫之命已经传达,他们要怎样我不管,但我提醒你一句不想死你可以继续。”说完便不再理其它人带着人快速出了议事殿,一旁原本准备下手的厥桑阴立在一旁似有所觉,阴侧侧的转身看了一眼正一脸愤恨看着被绑少女的阳炎召,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笑道:“难怪巫王不杀你,小姑娘算账可要找对人哟。”
"杀了我又有何用,你们应该明白只要你们愿意真心诚意为众生为天下谋福,也可以启用你们心中的力量实现天下归心的,但你们却不愿意,只想找外面的捷径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却忘了最快的捷径是他自己。"元芽儿平静的將该说的话说完,但她知道这些人想要的只有权利和绝对的力量,他们不会关心他人死活,也不愿意专心修习,只想抢夺别人的成果,所以他们注定无法做到斯启所能做到的。斯启确实是万年难得一遇心志如此坚定又愿意为众生而奉献一生的人,明明身处权利巅峰却偏偏是个不恋权谋的人,他实在是可贵。这风归元确实托对了人。厥桑阴见此也不再多说,遂了意般阴笑着带了人出了殿外,又回身看着依然自高自傲的人王道:“天助我也。”便就此离开
"我们可没那么多功夫来管天下人的死活,他们只要像条狗一样任我们屈使就是他们最大的价值,而你既敢让斯启那家伙废了王权,你敢唤醒那些我们脚下的蝼蚁你就是我们敌人,你就该死,现在你还敢来我们这里,是想干嘛?我可不是那个废君斯启,会被你盅惑,来人将她拉出去,吊起来,给我当众烧死她,看谁以后还敢做这些大逆不道的事情"原本还沉默在旁的阳炎召见这少女死到临头还能若无其事的盅惑人心,要是放了她,可不敢放心她接下来要做些什么,杀了最保险,他的王权可不能被颠覆。
“父王不可,听妖巫说他可是斯启到处在找的人,据传斯启早已化神,要是他以后知道是我们杀了这姑娘说不定会来寻仇的,到时候就真大难临头了。"阳炎峥一听他父王想杀了芽儿不由急了,他并不想她死的。
"你担心什么,修行就讲一个清心欲寡他一个早己成神的人,早在方外逍遥怎会来管人间的事。"
“他是成神了,但父王您细想想为什么巫王会知道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的芽儿容貌。”李启见其它两族皆已离开便放心道:“阿峥担心的没错,百年前这斯启曾越界来过我们这里到过仙族找过人,只是当时仙族看过画像的人都被斯启去掉过关于画中人样貌的记忆,我自己也记不得这画中人是什么样了,但仙界确实都在盛传这真神着急要找的人正是他失踪的小妻子,如果是真的,你想想这杀妻之恨斯启怎会咽得下,不如放她走吧,何必非得去惹上这么大的麻烦。”阳炎峥见李启也考虑到此,救人有望也上前劝道:“父王还是放过芽儿吧,别到时真惹怒了斯启到时候我们可怎么办。"
“就算他俩关系非常又怎样,这是人界的事,天地自有法则,今日是这丫头自己撞了上来,纵使他是真神也管不得人间生杀,阿峥我知道你对这丫头动了心,但你别忘了王权对我们王族的重要性,你不可能和她在一起的,阿峥这天下哪样女人你得不到,难道你要为了这个妖女背弃整个王族不成。"
阳炎召说完回头看着自己这个儿子,做事不够狠辣以后如何能成大事,不逼他一逼他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与身为王储稳固王权的职责。阳炎峥见他父王似乎铁了心,更不敢挑战王权只能偏过头死了心再不看殿上被绑着的少女,默认了一切。“我只是担忧王朝的未来并无私情,父王多虑了。”李启在一旁瞧着也不再多言,这阳炎召从来都是个不听劝的,只能上前轻拍了拍低头有些丧气的阳炎峥的肩头安慰他。
元芽儿双手被架在刑架两边,此时刑台下站满了三花城的百姓,大家都在议论不停,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说行刑场上要烧死一个人于是都跑过来看热闹。元芽儿平静的站在刑台上看着底下一心只想看热闹的百姓嘴角笑了起来。阳炎召以她公然对抗王权的名义将她处死,可笑的是她从没有想过要对抗他所谓的权力,甚至连改变这一切的念头都没有起过,这里的人是麻木的就像现在一个柔弱的姑娘被架在火上即将被烧死也唤不醒他们的一点怜悯之心。火势从脚下向上漫延已至她的裙角,她平静的感受着双腿被大火灼烧的感觉,大概是痛的吧,底下一声一声的“烧死她,烧死她”的声音正变得兴奋而扭曲。元芽儿看着这些人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正准备转念消失在这世界里,一声痛彻心扉的"芽儿”从空中震响整个冈亚世界。一道白光显在刑台上,元芽儿脚下的火立即被灭了个干净。青衣广袖的俊美男子就这样出现在女孩面前。女孩见他来了立即从刑架上走了下来,看着双目已经被这场面刺激的通红的男人道:“你怎么来了。”
斯启双手发颤的上前轻握住女孩本就柔嫩白皙现在却被绳子绑的通红的双手,因为麻绳太粗糙,原本完美无瑕的手腕上竟被弄破了皮。斯启心里心疼得不行,将女孩受伤的手腕放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握着努力压下自己心头升起的怒火,低头控制不住轻颤着声询问还在一脸若无其事的女孩"疼吗?”
"还好,一点点。”元芽儿从男人的大掌中扭了几下抽回了手,斯启见她挣扎怕她痛也不好抓着不放,就怕她又磨到了伤口。想到自己平时将她抱在怀里紧些,她就受不了的喊疼,如今这腕子被伤成这样子她又怎会不疼。斯启想到这眉间皱得更紧又拿她没有办法只看着少女平静无波的眼眸道"芽儿,知道会疼就不要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地方,你要是出了事,叫我怎么办。”
"不会危险呀,你沒来的话我刚刚就准备直接走了,他们又伤不到我。"
“你看,我又没受伤。"元芽儿刚说完手上就又变回了白璧无瑕的样子,脚下被烧毁的素白广裙又恢复了原先仙气飘飘的完整素白,好像刚刚被烧的人并不是她似的。斯启见着又完好无损的女孩心里却并没有好受多少,只看着她一双美丽又平静如深海的眸子道:
"他们是伤不了你,可他们却伤了我,你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我却不能,芽儿我这里很疼,你知不知道。"斯启持起元芽的一双小手放在了自己心口处喃喃道。
"斯启…,”元芽儿面对男人深情又炙热的表白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见他好像真的会因为自己受伤难受伤心,想到自己做出的承诺,她应该试着去接受他才对,他要的是男女之情,自己没有或许演着演着是不是就能当真了呢。少女计较了一瞬回答“我答应你以后会保护好我自己的,不让你担心好吗?”
原本还在担心有些生气的男人听见少女突然做出的保证,一时心里所有压抑的不开心烟消云散,这从不回应自己感情的少女突然开了窍,看着自己的双眸突然变得又亮又有神,她如此鲜活的样子自己从未见过,仰头看向自己时那双眼就好像会说话一样,他感觉少女竟好像在对自己撒娇。斯启一时心里激荡不已也顾不得刑台下早被时空幻术定住没有反应的人群。将少女一把搂在怀里,另一只大手握住少女的一只小手与她十指紧紧相扣,将薄唇印在了少女看着自己的眼眸上笑了起来"芽儿,你要是一直都这么乖该有多好?”
"我…乖?”元芽儿却不知自己刚刚看男人的神情给这本就渴望她回应的男人带来了什么。在她的认知里就是正常的说话而已,她看了看正咧嘴笑着得意的人也没有多解释,觉得事已至此就差不多该走了"我们走吧。"
"好"斯启青衣广袖一挥等刑台下围观的人清醒过来时却发现刑架上的少女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刑架上完好无损的套绳。阳炎王和各族族长听到消息正赶到刑场时,原本就炙热的太阳突然在空中暴发出比原本更灼人的光线,一片红色尾羽毫无预兆就轻飘飘的落在阳炎王头顶,阳炎召顿觉头上犹如万斤压顶,被强行压得跪在三花城的大街上使尽全力也动不了身,开不了口说出一句话,三花城内原本观刑的人现此情景又纷纷聚在被迫跪困在大街的王君旁边指指点点,阳炎峥和李启立刻上前想将人扶起来,刚一靠近却就被红羽释放的巨大力量震出十几米远,立即伏在地上口吐鲜血。那些围观的人被吓的四散开来,却不愿离开躲在街上的角落处彻彻私语,原本已经离开费龟和厥桑阴收到信又返了回来,见势不妙立刻跪在地上看着头上剧烈活动的太阳瑟瑟发抖双手伏在地上大喊"神尊,神尊恕罪”。然而鲜红的羽尾却不理这二人,飞立在跪着挣扎着想起身的阳炎峥面前,散发出咳人的音流"阳炎召,伤了我家的人,就要付出代价,你不是要王权吗?那你就在这条大街上跪到死,让你曾经视为狗的人每天都来瞻仰一下你的君王风采。""不,神尊请你不要伤害我父王,我是芽儿的朋友,请让我见她一面吧,我可以向她解释的。”阳炎峥狼狈的撑起身跪在地上向剧烈波动的日光祈求道,他知道芽儿一定会帮他的,只要他能见到她,她一定会答应的。
"你竟背叛她,便已是做出了选择,又有什么资格再提起她。"平静的声音响起彻底断了他的念头。一面巨大的红色光瀑在阳炎峥向天神不断求饶的声音中毫不留情的降下,将正处于极度恐惧无助的阳炎召困在光瀑里,不过弹指的功夫光瀑和红羽同时消失,太阳又恢复了原来毒辣的样子。阳炎峥见这力量已经不见,冲过去想把人托起来,可使了全力一点办法也没有,又叫十几个人一同使力都无法将人抬起身,阳炎召的身体犹如一座大山的重量压在地上没有人能移得动,他只能哭着跪在原地一声声的叫父王。后来李启又召集仙家数万人想强行以仙法破开压制,但参与者都被反噬有几个大修行者不懂其中厉害最后耗损了自己的上千年的修为作代价,最后搞得仙族的威势大不如前。如此这个人间帝王竟整整跪在大街上30年直到死在了一个冬日的清晨。而阳炎峥在继王权后2年也死于厥桑阴之手。人族再无实力能控制冈亚王朝,仙族与鬼族又因阳炎峥之死双方大战数十年双双耗尽气数最后都无力控制局面,原是归统人间界的冈亚王朝完全被妖巫所统制,兴盛的人族日渐衰落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妖族凶残常以活人肉心炼药增益寿数,如此又过了500年天界感应到妖巫用人类渡炼邪法,有违天道,人类大劫將过遂降下天罚灭妖巫以正道,妖族被迫退回妖界,人族才得以生息,冈亚世界重新回到了人族手中。
"芽儿,木丝花”斯启站在房檐上向下伸手问正发呆的少女要木丝花。素衣少女回过神将手中一串黄色的木丝花递给了爬到房檐上的男人。
"斯启,你用意念一划房子就好了,不用这么费心弄的。"自从一日前斯启把她从冈亚带回了副卷的天界,他就怪怪的非要亲手装饰这小木屋。
"那怎么行,这是你和我在这里的新家,我自然要亲自动手。"斯启开心的笑起来将那串自己亲手串的木丝花挂在了房檐下。
"天宫不好吗,浩灵他们劫住了你就是想让你回天界主持大局,你现在在这里不回神殿不好吧。”元芽儿又将一串木丝花递给了男人。
"我回不回去有什么区别,以前他们没有我也管得挺好的,我反正是要跟着你的,你答应浩灵要在这里留一段时日我才留下的,况且神殿里有什么好,还不如这里,只有你和我。”一身青衣的男子说完从房檐上飞下来,看着檐下挂着如瀑布般下垂的大片黄色木丝花,想到昨日少女路过天池边时留意了一下垂下的一片木丝花,心里很得意的问身边黑发半挽的美丽少女“芽儿喜欢吗?”
元芽儿抬头看着成片的黄色花瀑,扬起雪白的广袖,就有一阵阵微风吹扬起一串串黄色的木丝花,碰撞之间便会发生水晶般的叮铃声让人心旷神怡,便微笑的看着忙了许久的男人笑道“喜欢。”
“芽儿,你给我们的家取个名字吧好不好。"斯启听见少女说喜欢高兴的将人少女纤弱的背脊裹在自己怀里,情不自禁的又低着头一下又一下的啄吻着她雪白的侧脸,真是恨不得时时都能把人抱在怀里才甘心。他发现自打从冈亚回来后芽儿就像变了个人,乖的不得了,几乎他说什么她都能回应他,哪怕是在男女感情的事上她也没有明显的排斤他,也不像以前那样劝他了,他知道她正在试着适应他,她虽然不会对他说些甜言蜜语来哄他,可她真的有认真再和自己相处这比什么都来得重要,哪怕知道在冈亚她竟然和一个叫阳炎峥的家伙单独在一起了两天,自己也没有那么不开心了,什么都愿意为她放下。
“我不擅长取名字,要不你自己取?”元芽儿也不知该取什么。
“当然要你取,我取有什么意思,我的芽儿取,芽儿不管取什么我都喜欢。”斯启见少女推托,于是又拉着少女的手带着她走到木屋的书桌前,拿起毛笔沾上墨汁递到少女白净的小手中“芽儿亲自写,我来亲自刻。”
少女见斯启看着自己眼里的期待,也不再推拒,接过毛笔看着窗外在微风中摇曳的满院金黄灵透的神树和正冒着热气的温泉池水,木雕的拱桥流水,到和人间的景致有些相似,于是写下"静水自居”四个字。
斯启见雪白的纸上笔墨逍遥的"静水自居”四个大字不由的轻笑起来,真正是字如其人,不在规则里却远比规则本身更让人惊艳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