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我真的很爱你
“要加快任务速度，否则今年你又是吊车尾！”
“吊车尾会怎样？扣工资吗？”
“……倒也不会怎样啦。”
“那还是慢慢来。”
姜月棠满脸平和地靠回去，她还要花点时间消化小猫所陈述的事情。
有些微妙的感觉，大概就是明明已经躺平了享受安稳生活的社畜打工人，大半夜收到复工消息的那种微妙。
还没做好准备，就已经感觉到了深深的疲惫。
更何况……
姜月棠微皱眉头，想要表达一些不满，“一定要接近齐知晚？”
小猫一眼看穿她的想法，他抱着姜月棠让人买来的零食，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带点警告，只是孩子气的声音少了不少威慑力，“这次不要再随心而欲了！要怪就怪你手气差，每次都要抽到反派人物卡，导致要花费好大力气和主角刷新好感值。”
“就算你不想承担因为角色带来的恶意，也要好好完成任务呀。”
姜月棠想了想自己氪金的游戏，结合自己每次抽卡的手气，默默接受了小猫的吐槽。
“她太讨厌我了，不然也不会每次都把那支笔的作用往我身上使。”姜月棠侧过身，半躺在秋千里，慢悠悠晃着。
“但是也因祸得福了呀。”小猫专心吃着蛋糕。
“嗯？”
“棠棠没发现最近并没有发生异常么？齐知晚手中的道具已经不起作用了。换句话说，已经废了。”
“怎么做到的？”姜月棠惊异地睁大眼，说起来好像自从上次运动会之后，齐知晚确实消停了一段时间。
她以为是那次在器材室的恐吓起了作用。
“你也是有点作用的啦，数据被修复的过程中，为所有道具添加了限制，三次使用失败即失效。那支笔已经失败三次啦。”
三次……
白薇、沈聿川、二班的同学。
姜月棠默默数了数，发现确实如此。
“那还需要回收吗？齐知晚的黑化值还会变化？”
“以防万一，当然需要。我之前说了，道具本身对于角色的蛊惑影响危害更甚于它的作用，齐知晚的心智多少受到严重的影响，内心的阴暗面会被无限放大，加上如果事情不顺遂，彻底黑化也是迟早的事。”
“我实在想不出，作为拥有主角光环的人，会有什么不顺遂的事？”
姜月棠扯过一旁的棕熊抱在怀里，陷入沉思。
至少在她看到的小说里，作为女主的齐知晚，是典型早期小白花的女主人设，善良坚强，无论是她的母亲还是男主男二，都深深爱着她。
小猫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他抬起头看向姜月棠，明亮乌黑的眼眸多了些笑意，“啊，有点怀念。曾经还是小菜鸟的棠棠也问过这个问题呢。”
“嗯？”
“小说世界远远比小说还要丰富具体，当你来到这个世界，甚至会诧异地发现，明明书中从未提及到的人物、场景、地点……竟然也在有条不紊地展开，甚至能形成一个完整的世界观。”
“这就是时空局存在的意义之一。补充修复文字里从未展现的事情，随机形成一条闭合完整的逻辑链。也许只是路上擦肩而过的行人，他也会有自己的故事，从未被提及，却也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小猫认真陈述的这段话，令她忽然有些豁然开朗，就像当初她第一次踏入连水巷，她才真正感觉到，这是一个趋于真实的世界。
也许只被一笔带过的连雯雯一家，也依旧在那条聚集了主要角色的巷子里，过着一段沉重的生活。
“所以，你看到的文字，远远无法概括这个世界。就像你看到的只用‘善良坚强’四个字概括的女主角，也许也经历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棠棠，虽然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恢复记忆，但是你要谨记，保持客观中立去探索世界的未知，是作为任务者的唯一准则，也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姜月棠一字不差、全神贯注地听进心里，最后她轻声问了一个问题：“所以，完成任务后，我一定会离开吗？”
小猫静静看着她，最后坚定回答：“是。”
“嘟……”
姜月棠趴在阳台的栏杆边，她举着手机等待对面接通，眼睛不由自主落在暗下来的花园里。
仿佛他忽然出现在楼下，仰着脸朝她笑着的模样就像发生在昨天。
即将被挂断的最后一秒，她的脸埋进胳膊里，眸光暗沉。
“喂。”
忽然接通了。
他的声音沉沉的，带着喘。
“嗯？在忙吗？”
姜月棠猛地直起身，手指捏紧了手机。
“刚下课，回宿舍的路上。”
夜色微沉，只有教学楼亮堂堂，无数道伏案的身影被划进方格里，沈聿川靠在上了锁的铁门边，平缓了呼吸回应她。
“好辛苦，有没有好好吃饭？衣服要穿多一点，感觉你那边要冷好多。”
姜月棠开始喋喋不休起来，“第一名也没那么重要，健康第一哦。”
“嗯。”
沈聿川仰起脸，含着笑的视线落在云边的弯月，黄澄澄的颜色，光芒柔和温暖。
“突击检查，你现在穿了几件？”姜月棠不信他，语气凶巴巴的。
沈聿川扬起的嘴角忽然顿住，他默默低下脑袋，看了眼自己身上套着的一件薄外套。
“不准撒谎，我会生气的。”她又说。
“唔，两件。”他如实汇报，唇启之间，白色的淡淡的薄雾轻吐，沈聿川恍然，竟然已经冬天了。
“肯定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和外套，”她断言，眉头不自觉拧起来，语气担忧，“要多穿一点呀，我会担心你的。”
恃宠而骄这个成语的意思，沈聿川明白。
但从没有现在这样明白。
冷风依旧凛冽，刮过裸露的手骨和脸颊，他竟感觉到了冷意，他沉默着摊开手背，冰凉到僵硬的手指缓慢伸直，借着灯光，透着冻出来的红色。
他忽然扯出一抹笑。
原来他不是不怕冷，而是从来没人提醒他而已。
用那种又软又带着哄的语气。
“嗯，明天一定穿多点，拍给你看。”
“那你要记得。”
她佯装轻松地和他聊了很多，像往常那样。
夜色渐浓，月亮躲进了云层里，天空又昏暗了几分。
姜月棠忽然静了音，她低下脑袋，赤裸着的脚踩着柔软的地毯来回走了好几步，沉默地听着他淡淡地叙述那些有关竞赛的事。
“沈聿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挂电话之前，她忽然说。
教学楼那边的下课铃响起来，沈聿川看着人影涌动，轻“嗯”了一声，静静等着她开口。
“如果，我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
对面忽然沉默了。
她只能听见他平稳的呼吸。
“我在网上看到的一个话题而已，我就是好奇你会说什么。”姜月棠蹲下身抱住膝盖，她弯起酸酸的眼睛，故作轻松道。
世界忽然变得吵闹起来，无数道影子从教学楼的方向朝宿舍汇集，沈聿川静立在光下，覆上一层柔光的面容透着几分茫然。
她还在等他开口，像是一定要听到一个答案。
干涩的喉结缓慢滚动，他倏地垂下眼睛。
眼尾微红。
“我很爱你。”
“……嗯？”
“我会说，我真的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