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小胖子，我哥跟我提过你，简直就是个小天才嘛。”
林秀的肩膀被人亲密地搂住，另一边被人推搡着，后背冷不丁撞到冰冷的墙，只穿了一件短袖的他冷得打了个哆嗦。
狭小的空间充斥着难闻的气味，唯一的出口也被人用脚踹上了门，灰尘伴着关门的声响一股脑散开，呛得林秀难受地咳嗽了几声。
“军哥，这小子可参加过不少次竞赛，听说都能排得上名次呢。”右边推搡他的男生伸手拍了拍林秀的脑袋，林秀皱着眉头想要挣开，却被人猛地按住手臂，头顶传来粗声粗气的骂声：“别特么乱动！和你好好说话呢。”
胳膊传来剧痛，林秀的脸立马变得惨白，他的个头比这里的几个男生都要矮，即便是体重占了优势，但在几个显露出成年身形的人面前还是毫无还手的余地。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颤抖的声线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忐忑恐慌，“你、你们想干什么……我还要回去做题……”
他的话让几个人都捧腹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指着他的手指都笑得颤抖，“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做题，真他妈的有竞赛精神啊！”
“哎哎哎，都尊重一点。小胖子可是越了好几级的小天才，人家现在可只有十几岁。小胖子，哥哥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考虑一下。”
“不行！我不能帮着你们作弊！这、这是不符合竞赛规定的！被发现了会被终生取消资格的！”
林秀涨红了脸扬声反驳，急得眼眶都红了一圈，即便是胳膊还在隐隐作痛，他也强忍住没叫出来。
“艹！还真特么硬气！”陈军抬手就是一胳膊，几乎没有收的力道直接怼在林秀的小腹，强烈的疼痛令他的胃极剧收缩，整个人都下意识弯腰作呕。
“看来没必要商量了。”
林秀被团团围住，骤然弓起的身体颤动剧烈，大颗大颗的泪夺眶而出，他抽噎着，却死也不松口。
僵持之间，厕所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所有人都愣了一瞬，下意识朝门口看过去。
高挑的身影几乎与这间破旧偏僻的厕所门齐平，来人面容冷淡，扫过他们的眼神像是看了一片云，轻飘飘，没有一丝重量。
在众人震惊疑惑的注视之下，他直接走到水池面前，拧开水龙头，慢条斯理地冲洗双手。
“我靠。”
陈军忽然嗤笑出声，舌尖顶过口腔一圈，他的双眼骤然发狠起来，死死盯着镜子里的人。
“喂，什么意思？”
这里是废弃的厕所，无论白天黑夜都几乎不会有人涉足，这个不速之客的闯入没人觉得是个意外。
那人像是没听见他的话，而是弯下腰用双手捧水洗了把脸。
陈军看着他缓慢地直起身，撩开湿漉漉的眼皮，沉默地与镜子里的他对视。
一片昏暗里，他被打湿了的发漆黑如鸦羽，凌乱地贴在额前，半遮住那双渗着寒意的眼睛。
陈军忽然觉得真他妈的碍眼。
他直接松了扣住林秀的手，两三步靠近镜子前的人，猛地伸出的手还未拽住发丝便被人死死擒住。
“啊！”
能把他手腕碾碎的力道让陈军吃痛出声，整张脸也变得惨白，大颗的汗珠顺着侧脸落下来。
“你特么的……给，老子松手……”
其余人见陈军痛苦的神色，也都慌了神，陈军疼得都快跪下来，那人还是神色淡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再这样我就喊老师了！严重的话是会直接被处分踢出竞赛队伍的！”不知道是谁慌乱中讲了这句话，林秀听得整个人都傻了。
刚才还气势汹汹围着自己威胁的一群人，有什么脸讲这个？！
“斗殴，就会被踢出去？”
林秀呆呆地看着宛如天神降临的那人缓慢地开口，他虽然感到解气，但也不想救命恩人因此受了处罚，于是他连连点头抢着回答：“对对对，不能打架的！”
“嗯。”
沈聿川垂下眼睛，捏着手腕的力道骤然松了。
他抬眼扫视了一圈室内，视线忽然在角落里放置的清洁道具上顿住。
陈军还蹲在地上握着手腕缓着劲，余光里那双长腿跨过他，径直走到角落，弯腰将一根坏了的拖把棍子捡起来，还在手心里掂了掂重量。
“靠，你要干什么？”
陈军下意识咽了口水，抬起眼睛看着他拖着棍子靠近，那张脸隐没在阴影里，却莫名冷得骇人。
“艹！疯子！”
林秀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军那群人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棍子被那人直接丢在地上滚了几圈，整个空间里只剩下骨碌骨碌的转动声。
“恩人！恩人哥！”
林秀见他一言不发地走出去，顾不上小腹还疼着，连忙爬起来跟上。
出了门，是一片被野草覆盖的荒地，听说以前盖了一栋昂贵精致的洋房，后来出了命案变成了荒芜之地，冬令营竞赛的集训地点安排在这里，学生们也因此颇有微词。
寒冷的夜风呼呼地吹，除了不远处一盏微弱的路灯便是浓黑的夜色，荒草丛生，总让人觉得有什么在深处蛰伏，阴森森的。
林秀战战兢兢地跟上，恩人哥还没离开，而是站在一片荒草里，低着头点烟。
“我、我好像认得你。”
林秀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脑中灵光一现，忽然激动起来，“你是不是那个测验第一名啊！叫……叫什么川……”
“沈聿川。”
他淡淡道。
“对对对！天啊！恩人！你还是我的偶像！”
林秀激动得感觉身上都不疼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烟味扑面而来，呛得他止不住咳嗽，小腹也跟着隐隐作痛。
沈聿川瞥了他一眼，侧过身子。
“谢谢你救了我！”林秀现在的心情不亚于见到顶级明星，他鼓起勇气道谢。
不是他自作多情，而是这里地方偏僻，少有人会“不小心”经过，加上阴气重，更不会有人特意踏足。
恩人哥说不定就是不小心看见他被人提过来，才好心跟上来的。
林秀光是脑补都把自己感动坏了，他吸了吸冻得发麻的鼻子，双手搓着被扒了衣服裸露出来的双臂。
“恩人哥，你刚才是吓唬他们的，没打算动手的吧？”林秀看着恩人冷漠抽烟，脑子里闪过方才他提着棍子的凶狠样子，有些不确定地问。
沈聿川垂下眼睛，“不是。”
“啊，啊？”林秀愣了一下，他机灵的大脑极速转动，想起来恩人哥在厕所里的唯一的那句话，他脱口问道：“哥，你不会是想被踢出去吧？”
沈聿川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片阴沉沉的林子，常年失修的荒地外层，只被歪歪扭扭的铁网拦着，脱了皮的墙面不高，足以让人翻过去。
林秀心下了然，他尴尬地想，原来真不是为了帮他。
这哥估计是想逃走……
为什么呢？明明是有拿到竞赛杯强大潜质的第一名。
突兀的铃声忽然在寂静的夜空响起来，沈聿川叼着烟，接通叶蒙发来的视频。
懒洋洋耷拉着的眼皮，在看到视频里的人时，倏地抬了起来。
他夹出烟，手垂落在身侧，指尖掐了猩红的烟头。
屏幕里懒懒趴在桌上的女孩穿着杏色的毛衣，衬得雪白的脸颊透着淡淡的红色，她的手掌软绵绵地撑着脸，红唇微撅着。
“害，今天不是一起吃个饭么，然后喝了点酒，说了点你的事情，就成这样了。”画面翻转，叶蒙那张脸瞬间怼过来。
掉落的灰烬烫在指尖，沈聿川干涩的喉咙滚动，嗓音有些哑：“说什么了？”
“就以前那些事……”叶蒙心虚撇开眼，他直接将手机递到姜月棠面前，“来来来，你和小川说个话。”
姜月棠脑袋晕乎乎的，情绪也不高，她的双手拿着手机，垂着脑袋，眨眨模糊的眼睛，却看不清屏幕里的人。
她红着眼睛嘟囔：“看不清你。”
“想你。”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
沈聿川盯着她看，长长的眼睫压住眸底翻滚的情绪，他轻声哄着：“宝宝不哭。”
冷风吹着，将他沙哑温柔的声音吹散。
林秀默默转了个身。
冻僵了的脑子转了一下。
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