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朝他坠落
“川哥是不是明天走？”
“嗯，明天一早的车。”
“时间过得很快的，棠棠你别难过，而且麦麦这次也会去，她会好好看着川哥的！”
姜月棠的耳朵贴着手机，轻轻笑出声，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地落在安静坐在床边的棕熊身上。
挂了电话，她摊开手臂平躺在床上，又缓慢地翻了个身侧着缩成一团。
秋意愈浓，阳台外的树叶被寒冷的夜风吹得哗哗作响，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缩在柔软光滑的床面，不自觉冷得打着哆嗦。
厚重的被子就堆在旁边，但她懒得动弹。
静静听着窗外的风声，她感觉自己像漂浮在水面的树叶，浮浮沉沉，思绪也跟着飘动。
明明放学之后开开心心告别的。
佯装轻松地拍拍他的肩膀，喋喋不休地嘱托：要注意保暖，带好日用品，按时吃饭早点睡觉。
还有什么没说？
让她现在陷入了茫然又怅然的情绪，心里空落落的，像有一根细细的线缠着心脏浮动，一下、一下，漫无目的。
啊。
大脑忽然轻轻“砰”了一声，令她恍然清醒。
忘了说，记得想我。
姜月棠提了一下嘴角，懒懒地翻动身子，转过脑袋看向随意摆放在床上的手机。
算了。
他是去参加比赛的，光想着她算什么事。
风声越来越大，顺着开了条缝隙的窗过滤进来，整个房间的温度也悄然下降，她轻轻晃了一下搭在床沿外的脚，有些过于冷了。
姜月棠撑着床面起身，想要找双厚厚的袜子，赤着脚踩进柔软的地毯，刚移动两步，身后忽然传来细微的“啪嗒”声。
明明是毫不起眼的细小动静。
也许是突然下了雨，密密的雨珠打在窗上，但冥冥中心脏上的那根线忽然缠紧了一瞬，牵引着她愣愣地转过脑袋，下意识回头的那一秒，她的目光捕捉到一道残影，落在窗子上，又是“啪嗒”一声。
呆了一瞬，赤裸的双脚比大脑更快一步反应，拉开窗子，她整个人匍匐在阳台的栏杆边上朝下望去。
风吹来小花园里的花香，还有一丝丝熟悉的味道。
阳台的暖灯照亮了一小块区域，温暖的颜色勾勒出那道安静伫立的高挑身影。
姜月棠怔怔地俯身看向他，沈聿川缓缓仰起脸，凉风拂过发丝，他朝她笑了笑。
精致漂亮的阳台之上，少女的衣裙和发丝随风飘舞，月色在她身后散发着柔光，将她单薄的身体包裹，然后……
沈聿川的瞳孔骤然紧缩，血液几欲倒流的瞬间，他张开双臂将那道带着月色坠落的身影紧紧拥进怀里，她的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赤裸的双脚垂落在半空。
“姜月棠。”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带着恐慌，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着她的名字，胳膊也不自觉收紧，怕她真的掉落。
“二楼，不高。”
姜月棠轻轻蹭了蹭他的颈侧，温柔地顺着少年骤然紧张僵硬的身体，她的双脚踩在他的鞋子上，借着月色和灯光，看清了他身上套着的黑色风衣。
衬得他身材愈发挺拔，容颜冷峻成熟。
沈聿川拉开衣服，将她包裹进去。
姜月棠沉默地用眼神描绘他的样貌，冰冷的手指轻轻按在他薄软的嘴唇，他身上的热量透过单薄的衣料传递到她的肌肤，在她落进他怀里的那一刻，香味弥漫。
他的嘴唇还紧绷着，眉头也紧蹙。
姜月棠仰起脸，温柔吻他。
她的身上很凉，嘴唇却温热，一下一下轻点在他唇角，依恋又不舍。
“明早几点走？”
“七点。”
“好早……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
“怎么进来的？我家的墙那么高。”她轻笑。
他静静凝视着她笑着的模样，半晌，他垂下脑袋，脸埋在她的颈窝。
声音闷闷的：“宝宝。”
“嗯。”
“想带你一起走。”
“棠棠。”
“棠棠。”
“啊，嗯？”
姜月棠撑着下巴，猛地回过神，转过眼睛对上几双饱含担忧的眼睛。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这都不知道几个秋了。”
许江南侧过身子，惆怅感叹。
“放学之后一起去逛街看电影？”黎瑛在她身边空荡的位置坐下，小心问。
姜月棠笑了笑，“我今天有事，下次吧。 ”
“真的？”黎瑛有点担心她情绪不高，随便找了个借口。
“真的，朋友开了新店，邀请我去看看。”
虽然这段时间有些魂不守舍，但姜月棠这次倒是没说谎。
放学后，她直接打车去了连水巷，周叶凌在路边接她。
“叶蒙那家伙真走了狗屎运，给他哥买彩票，结果一把中了……”周叶凌不动声色地比了个数，咂舌，“整整八位数。”
“前段时间他们刚想开个店，正愁资金不够呢，老天爷就送钱来了。”
姜月棠满脸惊奇地跟着她来到连水巷附近的一家餐饮店。
“春风烤肉店，为什么叫这个？”
“叶蒙妈妈的名字叫春风啦，春风阿姨很温柔的，人很好。”
新店的装潢出乎预料的干净豪华，光是看着就知道把飞来的横财利用得淋漓尽致，甚至推开门，就是一连串流畅优雅的钢琴曲。
“烤肉店放钢琴曲，怎么想的？”周叶凌找到在吧台后悠闲玩手机的叶蒙，店里暖气开得足，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整个人看起来意气风发。
“不放钢琴曲，怎么有你的用武之地？”叶蒙撩开眼皮，朝她好脾气地笑了笑，出乎意料地没怼她。
周叶凌轻啧一声，拉着姜月棠一起坐下，她指向店里的角落，那里放置了一台纯黑色的崭新钢琴。
“我的新工作，这位——”她朝叶蒙摊开手掌，“我的新老板。”
咬牙切齿的发音。
叶蒙笑得得意，他倒了一杯温热的橙汁放在姜月棠面前。
姜月棠摘下围巾，双手捧着杯子道了声谢，她环顾一圈店内，生意还算不错，热热闹闹的。
“真好。”
“晚上我请你们吃饭吧，就当是我庆祝开业的礼物。”姜月棠笑道。
周叶凌的手指点了点桌面，“要不就在这吃吧，我还没尝过呢。”
叶蒙一眼看出她的心思，“请老子吃饭，还要我服务你们是吧？”
等到天色彻底黑下来，叶蒙把门口的牌子一翻，直接赶走了最后一波客人。
“有钱了就嘚瑟，不把顾客当上帝了。”
周叶凌接过服务员端上来的菜，朝姜月棠吐槽。
整个店里只剩下他们几个，倒也清净自在。
叶蒙正要从里面锁上门，一只脚突然伸出来抵住，他愣了一下，抬眼对上一张笑得挑衅的脸。
“蒙哥，都当老板了怎么不说一声，哥几个好来捧捧场啊。”
面前吊儿郎当插着口袋看他的男生还穿着灰扑扑的校服，个头挺高，长相却是丢进人群里一眼看不到的普通，唯有那双上挑的眼睛透着狠戾，让人看一眼就深知不好惹。
叶蒙冷下脸，视线越过他扫过他身后几个人，他淡淡吐出三个字：“滚远点。”
“怎么了外面。”姜月棠察觉到门口的异样，转头望过去，才发现叶蒙和外面的人似乎在僵持着，脸色难看。
周叶凌瞥过去，眉头皱起来，“那校服我认得，文星旁边的技校的，都是一群不务正业的混混，不会来闹事的吧？”
她话音刚落，那边突然传来砰得一声响，叶蒙动作粗暴地拽住面前人的衣领，冷冷道：“我是不是说过别出现在我面前？就你这种货色还好意思提小川？”
“叶蒙，也就你特么是个傻逼，沈聿川腆着脸扒着人家有钱人上云志，就你还在顾及什么兄弟情，他最擅长的不就是从背后捅刀子么？以后还能认你这个连水巷出来的流氓当兄弟？”
叶蒙被他气笑了，捏紧的拳头还没举起来，就被清脆的声音打断，“蒙哥，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