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想你
“信不看吗？”
沈聿川用手指替她抹掉水珠，眼神漫不经心瞥了一下她手里还捏着的信封。
姜月棠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个烫手山芋，她还没收过别人送的信呢，抱着一丝好奇，她当着沈聿川的面拆了信，将信纸拿出来之前她忽然手顿了一下，扬起笑脸凑近他，放轻了声音：“男朋友，要是情书怎么办？”
她就是突然想逗逗他，微亮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看。
头顶的树叶随着风摇摇晃晃，透过缝隙垂下来的光斑在他的脸上跳跃，落在那双黑沉沉的眼瞳里，溢出了一丝笑意，他轻轻歪过脑袋，还湿着的发丝蹭过她光洁的额头，她听见他低声说：“反正你只能有我一个。”
她呆呆地捏着信纸，不自觉颤了一下指尖带出来了信纸的一角，上面露出了半颗红色的爱心，她无暇顾及手里的是来自哪个人羞涩的爱意，只知道他还朝着她笑。
笑得很浅，却蛊惑人心。
树叶悄然碰撞的沙沙声像是他的话语轻撞在心脏的前奏，姜月棠微微垂下眼睛，抿出一抹笑容，那张信纸也被轻轻塞回信封里。
“嗯，当然只有你一个。”
三天的时间过得很快，姜月棠忙的时候，这几天都抱着相机和许江南一起像个陀螺一样到处转，拍摄没她想得那么简单，光是整理素材提供给记者组、宣传组都是巨大的工程，要从一堆照片里面挑挑拣拣，辛苦拍摄的大多数都成了废片。
结束仪式上，许江南拿着姜月棠的相机神情专注地选片，看着看着逐渐露出无语的表情，他拇指飞快按动换屏键，最后还是忍不住放下相机吐槽：“棠棠，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拍摄的主题是青春风采，不是校草评选大赛啊。”
姜月棠正垂着脑袋跟沈聿川发消息，闻言抬起头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随即笑得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对不起，我忍不住拍他。”
许江南见她笑得脸颊都泛着红，眼眸里的光熠熠生辉，也跟着边笑边摇头，他重新看向相机里从不同角度拍摄沈聿川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或是在人群里露出安静的侧脸，或是靠在课桌边模样慵懒，过于出众的眉眼在镜头里竟显得有几分温柔。
奇怪，和平时的川哥差别好大。
许江南暗暗感叹。
“棠棠，今晚有音乐节你知道的吧？等会儿结束了我们早点去占位置！”
“嗯嗯！”
运动会圆满结束，响应着上面新下来的素质教育的政策，由国际班组织的学生会成员趁热打铁，安排了一场音乐节来收尾。
黄昏时分，天空洒下来的余晖拉长了每个人兴奋奔跑的身影，五彩斑斓的颜料在空中铺开来，教学楼和操场明暗交接，一方沉静、一方吵嚷。
许江南和程佳薇拖着巨大的野餐布在最前面奔跑，可惜前方拥挤的人群和丧尸潮一样一股脑涌入，等他们气喘吁吁停下来的时候，草地上前排的位置统统被占领。
“算了，将就着在这里吧。”
许江南找了一片空旷的草地，距离舞台虽有一定距离，但也勉强算是视野良好。
野餐布摊开来，十几个人坐上去还绰绰有余，方麦卸下沉重的书包，将姜月棠塞进去的零食一股脑地倒在野餐布上。
叶蒙坐下之后大咧咧地直接往后躺，周叶凌坐在他旁边，深深吸了一口因降温而变得清冽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很舒服。
“你躺下来，上面特别好看。”
叶蒙直接伸出胳膊拽了她一把，周叶凌猝不及防被拉下来，还没破口大骂，叶蒙用手掌捏住她的下巴往正面转，她的眸子里瞬间闪过惊艳。
“好漂亮。”
“这两人怎么还在……”
方麦看着并肩躺下，痴迷地盯着天空的两个人，默默吐槽。
“你们也躺下来，真的好漂亮啊。”
其余人面面相觑，姜月棠率先调整了姿势，抬手拆了皮筋，一头乌发散落下来披在脑后，也跟着平躺下来。
天空瞬间在眼眸里倒转。
金黄色的帷幕在一整片天空中拉开，红橙黄的颜料混成颜色浓重温暖的画，微凉的风吹动薄薄的云层，柔光倾泻而下。
她看得入迷，一双透亮的眸子也染上了五彩缤纷的颜色。
身边的人也动了一下，缓缓在她身边躺下来。
姜月棠歪了下脑袋，发丝不着痕迹地落在沈聿川的肩膀。
“哇，这还是我在云志看到的最美的黄昏。”
许江南用手掌撑着后脑勺，看着眼前的美景轻轻感叹。
微风轻轻吹着，姜月棠都有些昏昏欲睡，气温一点一点往下爬，她身上薄薄的衣料有些遮不住风，整个人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往边上凑，藏在衣袖里的指尖也慢慢拽住沈聿川的衣服，勾住他的胳膊。
沈聿川的掌心在衣服下面包裹着她的手，他安静躺在她身边，柔软的乌发散落，露出柔和俊美的眉眼。
世界像是在这一刻忽然静了，耳边那些吵闹的声响变得很轻、很远，他的目光随着染上色彩的云飘动，一点一点藏进悄然显出的月色里。
直到舞台那边传来乐器的声音，尖叫声和欢呼声也都随着夜幕降临，将最后的宁静打破。
姜月棠迷迷糊糊地被沈聿川拉起来，整个人又忽然被宽大温暖的外套包裹住，朦胧的余光里，操场的灯全都在顷刻间亮起来。
“喔——周董的歌。”
其他人早在姜月棠小憩的时候起了身，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小声聊天，寂静的夜空被柔和的曲子填充，《稻香》的前奏一响起来，所有人都发出沸腾的呼声。
姜月棠缩在沈聿川的衣服里，半靠在他的怀里，方麦从寝室里拿来的明黄色夜灯摆放在野餐布中间，她稍稍抬起眼睛，能看见沈聿川被暖色照亮的侧脸。
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朋友们随着音乐摇摆着身子，声情并茂地齐声合唱，她安静窝在清冽的冷香里，依恋地用发丝蹭蹭他。
“麦麦，今天老班找你说什么了？”
一曲毕，黎瑛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方麦。
还沉溺在偶像的歌里的方麦忽然清醒，倏地转头看向沈聿川，“对对对，差点忘记和川哥说了。”
“老班说，冬令营竞赛提前了，可能运动会结束之后没几天就得准备开始了。”
姜月棠愣了，“啊？这么着急吗？”
方麦挠挠头发，有些苦恼道：“因为说是以往的竞赛时间总是要拖到年后，耽误了不少学生回家过节，所以今年提前了，没办法……”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又是周董的歌！”
“嚯，这家伙唱得还真挺像。”
那边又重新陷入大合唱里，姜月棠却缓慢地把自己缩进衣服里，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冬令营竞赛最起码要持续两个月，她要和他分开这么久。
沈聿川曲着膝盖，绕过她后肩的手掌轻轻抚摸过她的发丝，她微微偏过脑袋，侧脸搭在膝盖上，定定看着他。
“那你就要走了。”她的声音几乎被歌声吞没，他却听得清晰。
女孩雪白的肌肤照映着温暖的光，沉静乌黑的眼眸轻轻柔柔，她忽然舒展开眉眼，冲他笑道：“不过你一定要拿个第一名回来，说不定还能有保送的名额。”
他看着她，轻轻呼吸，又慢慢靠近。
无垠的夜空底下，规律摆动的手机电筒光像点点星光，人的身影几乎融进暗色里，他垂下脑袋，嘴唇轻轻印在她的侧脸。
她毫无阻碍地在夜色里撞进他的双眸，像一池温柔的春水，倒映着她的面容。
“好奇怪。你还没走，我就想你了。”她的鼻尖酸了一下。
“我也是。”他抵住她的额头，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