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停电，让所有的班级都乱了。
不光是教室，窗外的路灯也全都灭了，雨后初霁，只能依靠重新从厚重的云后探出头的月亮，借一抹微弱的月光。
“安静！安静！”
黎瑛站在讲台上没动，掌心重重拍打在桌面上，有条不紊地维持秩序。
许江南从未经历过这种新奇的时刻，他丢了笔，按耐住内心的激动，想要转身将窗子拉开一点看看情况。
他撇过脑袋，余光却猛地滞住。
身后的最后一排角落，月色朦胧，隐约可见两道模糊的黑影交叠着，寂静无声却莫名氤氲着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氛围，许江南扒着窗沿的手指僵住，他默默咽了一下口水，被烫了似的视线还想确认一下地往回转……
“哗——”
高挑的影子忽然动了，他直接打开了封闭着的窗子，凉风一下子窜了进来，而那道影子也缓缓地直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许江南蓦地收回视线，暗暗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无耻，悻悻地扒拉开窗户，探出脑袋往外望。
“那边是不是发蜡烛了？！”
许江南忽然诧异喊出声，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不少人按耐不住也跑到窗子边。
隔壁楼也是一片漆黑，但窗子里隐约可见一个两个点亮了的明黄色的蜡烛光，吵吵闹闹的声音穿过窗户顺着风传过来，即便是还安静坐在原地愁着没法继续学习的人，也不由分了心神。
姜月棠的座位后面不一会儿就趴了好几个人，她还缩在角落里，眼前暗沉沉的看不清楚，耳边还都是兴奋的嘈杂声。
可是她的注意力和班里的人完全不同频，手指搭在滚烫的嘴唇上，她彻底懵了。
她的身体软绵绵的，两件衣服紧贴在身上擦着肌肤，又热腾腾的，令她半点提不起力气，哪怕是身后的人挤来挤去蹭着她的靠椅，姜月棠也懒得往前挪动一点。
沈聿川亲她？为什么？
他也喜欢自己吗？
还是被她强吻了他就非要吻回来？
不明白。
完全想不明白。
“别挤。”
冷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在一阵吵闹里格外清晰明显，挤在一团吵吵嚷嚷的男生们顿时熄了声，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朝旁边看过去。
借着月光，能看见沈聿川的胳膊挡在姜月棠身后，他坐姿随意，看人的眼睛却锋利尖锐。
“对不起！”
“抱歉抱歉！我们这就走。”
几个人你推我搡，悻悻地离了窗边窜回自己的座位。
班级门口也传来动静，老师们抱着箱子走进来，腰间插着的手机亮着电筒光。
“都别那么激动啊！安静！学校里施工不小心断了电，正在准备修复。等会儿一桌一个蜡烛，都小心一点用。”
姜月棠安静地看着沈聿川用打火机点了蜡烛，蜡滴在桌面，将其稳稳固定住。
窗户都被关了起来，黑暗里过于明亮的暖光摇曳，烛光温暖，在微凉漆黑的空间里弥漫着别样的浪漫气息。
老师们一离开，班里又开始躁动起来。
“你们没觉得这个氛围特别适合做一件事吗？”
班里那几个格外闹腾的男生忽然扬起声音笑嘻嘻道。
“接吻啊？”不知道是谁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班里哄堂大笑起来。
“什么啊！当然是讲鬼故事啊！”
姜月棠的心却猛地跳了一下，她小心翼翼地掀开眼帘，看着沈聿川在光下漠然冷静的侧颜。
他的眉眼深邃俊美，微抿的薄唇嫣红漂亮。
好看。
好喜欢。
姜月棠垂下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蓦地抬眼，将自己的座椅朝沈聿川的方向拉近了一点。
“沈聿川。”
她的双手撑着椅子，俯身靠近他。
散落的长发轻扫过他的胳膊，属于她的香甜悄然蔓延，沈聿川垂落的长睫微颤，他轻轻偏过脑袋，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她漂亮干净的面容被暖色的光照亮，水盈盈的眼眸认真盯着他。
他怔怔地望着她，看着她红润的嘴唇轻轻咬着，密密的眼睫投下长长的阴影。
有什么狠狠撞进了他的心脏。
在他失去理智吻她的那一刻开始。
前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举着蜡烛凑着脑袋开始围成一团，刻意压低了讲着鬼故事的嗓音将气氛衬得诡异阴森，但姜月棠却只听见了很轻很轻的低语。
“喜欢。”
“……什么？”
他凑近她的耳朵，嘴唇擦过她微凉的耳垂，放轻了的声音低沉温柔，“我说，喜欢你。”
他看懂了她的眼神，藏着扭捏的羞怯和坚定的光，几乎在她要说出相同答案的那一秒，他比她更先迈出那一步。
坚定的、毫不犹豫的。
唯一且正确的答案。
姜月棠缓缓垂下脑袋，被指甲捏紧了的袖口遮住了微红的眼眶，他的气息离她很近，一下子就淹没在前排惊恐的尖叫声里的低语，却那样坚定有力。
颤颤巍巍提在半空里的心，安全落了地。
“我也喜欢你。”
姜月棠轻轻重复着。
在浪漫的烛光和闹哄哄的笑声的见证下。
“再说一个，我也想听。”
一群人中间冷不丁冒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有几个胆子小的连忙捂住耳朵尖叫出声，满脸惊恐。
“棠棠！吓死我了！”
方麦看清是姜月棠的脑袋，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拍着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夸张模样。
“棠棠快来！我们刚说到女生宿舍凌晨发出的诡异声音！”
大概是考虑到座位有些拥挤，几个机灵的连忙起身搬着板凳将沈聿川的桌子围起来，一群人自动地转了个方向，换了个中心包围。
绘声绘色压着声音讲故事的是许江南的女同桌方灵。平时看起来沉默内向，却对妖魔鬼怪研究颇深，一涉及到她感兴趣的领域，镜片下的双眼都冒着诡异又兴奋的光。
“你们没听说过吗？大部分学校其实都建在火葬场的上面，所以阴气特别重，特别是女生众多的宿舍楼……”
姜月棠不知不觉听得入神，空荡荡的后背感觉冒上来阴冷的风，她不自觉地朝旁边挪动，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正害怕又好奇间，按在板凳上的手忽然被包裹起来，她浑身猛地轻颤了一下，却又欲盖弥彰似的抿紧嘴唇，悄悄地垂下眼睛。
昏暗的课桌底下，沈聿川慢吞吞地将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指缝之间，烛光下俊美的脸淡漠疏离，丝毫不差、与她紧紧相接的手指却滚烫温暖。
五指曲起，十指相扣。
她红着脸看向他。
沈聿川懒洋洋地用另一手撑着侧脸，似乎也在认真听让大家都不自觉沉浸的故事。
像是察觉到她隐晦的视线。
沈聿川偏过眼眸，唇角微扬。
姜月棠忍不住抿出轻笑，心里灌了蜜一样甜。
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棠棠，我说的鬼故事很好笑吗？”方灵的表情恹恹的，她耷拉着眼睛，看起来委屈又难受。
“没有没有！特别可怕！你继续说！”
姜月棠猛地回神，连忙绷直了嘴唇收起笑意，满脸严肃地哄着。
方灵出乎意料地好哄，她的脸颊红了红，又轻声细语道：“那我再讲一个。”
沈聿川安静看着姜月棠悄悄地松了口气，指尖无措地挠了挠脸颊。
良久，他转过脑袋。
嘴唇埋进手掌心里，轻轻扯出一抹笑容。
女朋友很可爱。
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