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送水
“小姐。”
低沉温柔的声音贴在耳侧，姜月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看我。”
冰凉覆上她的侧脸，粗粝的摩挲感顺着下颌线蔓延，不轻不重的力道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轻蹭。
她意识朦胧，只能顺着那道蛊惑人心的声音，费力抬起眼睫。
眼前的灯光朦胧昏暗，一道影子影影绰绰，将她完全覆盖。
她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逐渐清晰的视线缓缓在近在咫尺的那张脸上聚焦，与此同时，她抬起手臂，手指小心翼翼地靠近。
她的指尖轻轻顺着他被灯光照亮的侧脸轮廓划过，深邃英俊的眉骨、明暗勾勒出高挺的鼻梁，像是在抚摸完美的艺术品刻像。
他顺从地低下鸦黑的眼睫，修长的指学着她的样子勾勒少女的轮廓，最后轻轻按在她柔软的唇上。
姜月棠怔怔地看着将自己压在身下的沈聿川，大脑空白茫然，他们紧贴着，分不清是谁的心跳，剧烈紊乱。
下一瞬，光线被完全遮盖。
沈聿川垂首靠近。
他的睫毛好长。
姜月棠本能地闭上眼睛。
“……唔！”
疼痛令她骤然清醒，姜月棠睁开眼时，自己正被包裹在被子里以极其不雅的姿势趴在地毯上。
“小姐？”房门被听见动静的连雯雯推开，一进门就看见小姐正满脸茫然地坐在地上，慢吞吞地揉着凌乱卷曲的长发。
“雯雯，怎么穿校服了？”
姜月棠满脑子的旖旎在看见连雯雯身上的衣服后，瞬间烟消云散。
“小姐，假期结束了，今天要开始上课了。”连雯雯认真回应。
“……啊？”
“小姐拜拜！”
姜月棠看着连雯雯元气满满地与自己挥手道别，一时间羡慕无比，她扯了扯书包带，包里还躺着好几本一个字没写的作业。
她有气无力地踏进另一栋楼，昨晚做了一晚上莫名其妙的梦，害得她一放松下来，满脑子都是沈聿川的脸，只要回想起来就面红耳赤。
她垂着脑袋，手指不自觉抵上嘴唇。
“早。”
书包忽然被不小的力道扯住，姜月棠被迫停了脚步，熟悉的嗓音令她打了个激灵，她迅速回过头。
沈聿川立在她身侧，修身制服勾勒出挺拔高挑的身材，他正微微低头看她，唇边轻挑。
“早，早……”
姜月棠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他的嘴唇，却又像被烫了似的飘忽开来，梦境里他近在咫尺的俊脸与眼前的重叠，那股令人脸红心跳的感觉直击大脑。
沈聿川敏锐察觉到她微妙的异样，女孩今天没有扎头发，浓黑柔软的长发乖巧地披散在脑后，白皙秀气的侧脸透着粉嫩的颜色，眉眼间似乎有些心神不宁，连眼神也躲躲闪闪。
他冷不丁想起白薇那天的警告。
“月儿不过是和你玩玩，认清自己的身份。”
唇边笑意收敛，他压下眼睫，眸底微寒。
“我睡了三天，作业都没怎么写，过几天还要考试，怎么办？”姜月棠捧住脸颊降了些燥热，尝试换个话题转移注意力。
收回一半的指尖忽然顿住，沈聿川垂眼看着她捏着自己的脸颊，鼻尖红红的，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他沉默几秒，修长的指重新勾回书包带，用了点力道，将她的书包卸下搭在自己的肩膀。
“没事。”他低声安慰。
“你会帮我的吧？”
她抬起眼睛，眼里充满希冀。
“嗯。”
“棠棠困了？”
黎瑛跑到树荫底下停下，她插着腰缓着气儿，瞥见姜月棠歪在方麦身上，随口问道。
“一大早来班里抄作业，估计累了。”方麦贴心地用手掌遮在姜月棠额前，笑眯眯道。
“抄作业？”
黎瑛擦了一把汗，挨着方麦的肩膀坐下。
“准确来说，抄的是大神的完美标准答案。”
“沈聿川啊？”
姜月棠倏地睁开双眼，敏感的神经捕捉到那三个字，连带着困意也都消散开来。
另外还在聊天的两个人没注意到她的动静，黎瑛忽然用肩膀碰了一下方麦，唇边勾起坏笑，“我说你怎么坐这里不动，原来是能直接看到心上人啊。”
方麦听得脸颊微红，她装作听不懂，“什么心上人？别乱说。”
“喏，那个不是吗？穿着白色短袖的。”黎瑛下巴抬了抬，眼睛看着篮球场的方向。
这节是体育课，操场上零零星星地分布着几团人，只有篮球场热闹哄哄，围着一群人。
“你喜欢他吧？”黎瑛撑着下巴问。
“麦麦有喜欢的人吗？”
姜月棠抬起脑袋，好奇问。
方麦和黎瑛吓了一跳，同时转头看她。
“什么时候醒的？”
“什么喜欢的人？”
黎瑛伸出胳膊搂住方麦的脖子，大咧咧道：“承认吧，那个是你的小竹马吧？一起长大的？”
姜月棠盯着方麦红彤彤的脸颊，她跟葡萄似的杏眼水盈盈的，清秀的眉眼浮上羞怯之色。
“好吧，我是喜欢他。”
方麦小声嘀咕，她抱着膝盖，看着篮球场下运球的男生，笑道：“他叫白朝之，名字是不是特别好听？”
“耳熟，好像榜上有他的名字，看来还是个学霸啊。”黎瑛若有所思道。
“麦麦，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啊？”姜月棠的脸埋进胳膊里，歪着脑袋好奇询问。
方麦想了想，“感觉很多，但是总的来说，明显的反应就是心跳加速，然后会脸红——你看我的脸。”
“确定不是被太阳晒的？”黎瑛幽幽道。
“滚啦。”
姜月棠笑着看她们嬉戏打闹，她用掌心捂住侧脸，回想起早上坐在沈聿川身边，抄作业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
两个人只是正常的距离，有时肩膀会无法避免地擦过，姜月棠的心思都会恍惚一瞬间，心跳也控制不住地加速跳动。
她喜欢沈聿川吗？
这是喜欢吗？
姜月棠垂下眼睛，陷入沉思。
她不知道。
“那你去给他送水啊，你看那一圈围着多少小姑娘，手里都拿着矿泉水。”黎瑛怂恿着方麦。
方麦看着那一群人，嘀咕道：“她们是等着给沈聿川送水吧，而且这样好土。”
姜月棠闻言瞬间看过去。
今天的天气出奇晴朗，烈阳之下，透过层层人影，一道高挑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她看见他轻松跃起，浓黑的碎发被风撩开，像是开了慢倍速的电影，深邃冷峻的轮廓清晰可见。
尖叫呼声震耳欲聋，令方麦和黎瑛咂舌。
她们还未吐槽，只见纤细的身影忽然站起。
“棠棠，你去哪？”
方麦愣愣地看着姜月棠顶着太阳往前走。
“送水。”
她们隐约听见姜月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