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关
回家的一路上，姜月棠的脑袋里和心里都像缠着错综复杂的麻线，混乱、理不清，藏着捉摸不透的情绪。
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今天和沈聿川在一起，心情是愉悦的。
至少他们之间已经完全没有剑拔弩张的氛围。
姜月棠回到家时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
从前的她在外面和朋友浪到夜半是常有的事，只要按时和白薇报平安，她是不大会干涉姜月棠的娱乐活动。
姜月棠进了家门，走到玄关处换鞋时，才发现自己身上还套着沈聿川的衣服，方才光顾着神游天外，倒是忘了这一茬，而沈聿川也没提醒她。
姜月棠垂下脑袋换鞋，鼻尖不经意蹭过衣领，好闻的味道钻入鼻腔，沈聿川那张脸几乎同一时间在脑海里浮现。
她连忙摇了摇脑袋，试图把他从脑子里驱赶出去。
“小姐！你可回来了！”
袁姨神色焦急地跑到玄关处，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连忙上前走到姜月棠身边，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大口气。
姜月棠对于袁姨这样的反应已经有了条件反射，她眨眨眼，心往上提了一下，“出什么事儿了？”
袁姨凑近了一点，轻声叮嘱道：“夫人今晚好像心情不太好，方才还发了好大的火……似乎是和小姐的事情有关，程管家也被叫了过来，像是在打探小姐白天的行踪。”
姜月棠闻言眉头皱了一下，按理说白薇对于她出门的的行为并不敏感，早晨时她还温柔叮嘱姜月棠要是出门记得注意安全。
“没事，我去看看。”姜月棠安抚道。
难道是因为父亲？
姜月棠换好了鞋，立马朝客厅走去。
面前的这一幕倒是令她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回到了穿来的那天晚上。
姜家当时也是像现在一般，佣人们垂头安静不语，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模样，而白薇正冷脸端坐在沙发上，神情冷漠骇人。
只不过跪在地上的人变成了一个穿着佣人服装的女孩，她正跪趴在地上，单薄的身体缩成一团颤抖着，手指边上是摔碎了的瓷杯碎片。
“怎么了妈妈。”
姜月棠看着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吹着茶叶的白薇，神情露出几分茫然，她小心地抬脚靠近。
“就站在那。”
白薇的声音不大，甚至语调轻柔，可在这寂静无声的偌大空间里，短短几个字却无端显出令人具有压迫感的威严。
姜月棠的脚步骤然顿住，她怔怔地看着白薇冰冷的神色，一时间有些茫然无措。
“妈妈，你生气了？”
这种神情，她并不陌生。
母亲生气的时候，从不是歇斯底里的恼怒，反而表现出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感，淡漠、疏离，让她心里没由来的产生恐慌和压抑。
白薇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朝她投来目光。
那双眼睛失去了往日的温柔。
“去哪了，今天。”
姜月棠静立在原地，脱下了袜子的双脚，变得冰冷无比，在白薇平淡的注视下，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连双手都无处可放。
“去雯雯家了。”
她眼睫微颤，牙齿不自觉咬住下唇。
“还有呢？”白薇的唇角露出淡笑，语气柔和地继续追问。
“……”
姜月棠这才反应过来，白薇质问她真正的目的。
“妈妈，我今天很累。”姜月棠眨了眨眼睛，乌黑的瞳孔里浮出淡淡的水光，她放软了语气，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去，观察着白薇的脸色，她小心翼翼地抬脚靠近。
“又和他鬼混在一起是不是？！”白薇破天荒的没有顺着她的台阶下，反而骤然冷下脸色，厉声质问。
姜月棠的动作顿住，脸色逐渐变得煞白，她紧紧皱着眉头，盯着眼前眼里浮出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怒火的人。
不对……
有哪里不对劲。
白薇见她站在原地抿唇不语，倏地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姜月棠还未来得及后退，衣服却猛地被她用力扯住。
“这是谁的衣服？”白薇尖厉的声音刺得姜月棠的心脏泛疼，她的身体在白薇的动作下变得不受控制，脚下也跟着踉跄，差点没有站稳。
“朋友。”姜月棠咬唇挤出两个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现在令她猝不及防的情况。
白薇松开手，冷笑出声：“朋友？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和没人要的小野种成了朋友？”
姜月棠脸色微变，眉眼多了几分愠怒之色，“妈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怎么！你还要帮他说话？！”白薇尖声打断了她，猩红的眼睛充满了怒火，“他妈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勾走了你的父亲，现在他也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吗？！”
姜月棠逐渐褪去血色的脸变得惨白，她微微颤抖着的手抬起，还未触碰到白薇，她便满脸怒容地后退两步，朝身后大喊：“给我把小姐关进禁闭室！让她好好反省思过！”
佣人们打了个激灵，纷纷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敢有人走上前。
一直面容担忧站在一旁的袁姨脸色大变，她连忙上前劝道：“夫人！那禁闭室怎么能是小姐去的地方！那里可没有一点光啊！更何况……更何况现在是晚上……”
“怎么，她既然心疼沈聿川，自己怎么就进不得禁闭室？”白薇冷笑出声，凌厉如刀的眼神扫过佣人，怒道：“还不快点！”
姜月棠没有反抗，也没有求情，她看着白薇像发疯了似的歇斯底里的模样，突然觉得她特别陌生。
就像……变了一个人。
姜月棠紧皱着眉头，心脏缓缓下沉，脚底无端生出一丝寒意顺着四肢百骸散开，一个荒唐的念头紧跟着冒了出来，令她毛骨悚然。
“小姐，对不起。”
幽暗的院落里，铁门的锁被打开，佣人颤颤巍巍地抽泣着，下一秒，将姜月棠推了进去。
“咔嗒。”
铁门被上了锁。
眼前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
无名的恐惧惊得她汗毛竖起，她转过身，手掌狠狠拍打在铁门上。
“妈妈！”
“妈……”
颤抖的声音忽然又戛然而止。
姜月棠缓缓蹲下身闭上眼睛，冷汗顺着额角滴落。
白薇……
还是她的妈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