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知道了
为了避免发生上次喝醉酒直接晕过去的情况，姜月棠特意只喝了几小口尝了尝味道。
她捧着周旭为她倒的热水，不紧不慢地坐在原地安静喝水，而刚才还喋喋不休的两个人此时已经互相依靠着，昏昏欲睡。
沈聿川与叶蒙大概出去待了二十分钟，隔着玻璃门，她隐隐约约能听见谈话声，却不真切。
但她有种直觉，他们的话题大概离不开她。
他们从阳台回来时，带着一股刺鼻的烟味。
姜月棠的眉头不着痕迹地微蹙，她抿了一口热水，盯着沈聿川进了厨房洗了手，随后走出来对她说：“我换一件衣服，等会儿送你回家。”
客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姜月棠和叶蒙面对面坐着。
叶蒙双手环胸，翘着二郎腿，紧皱着眉头丝毫不避讳地盯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姜月棠硬着头皮对视回去，她默默看着叶蒙微微挑起眉头，眼角边的伤疤也跟着动了一下，看起来凶神恶煞，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好惹的煞气。
她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直到沈聿川走出来，才让姜月棠松了口气，她连忙站起身，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套。
“还有点湿。”
“没事。”
姜月棠像刚来时那样，紧跟在他身后，本想告别时打个招呼，但那两个话痨已经醉醺醺地睡了过去，而叶蒙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她，令她头皮都发麻，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她还是直直对上他的视线，礼貌笑着说了一句：“谢谢款待，再见。”
原以为会踢了铁板，没想到叶蒙不冷不淡地哼了一声，算是对她的回应。
大门被沈聿川关上，姜月棠又松了口气。
她拎着半湿的外套，两三步跟上沈聿川。
他人高腿长，跨出的一步足够她快速走好几步，不知是不是错觉，姜月棠总觉得他有刻意放慢步伐，等着她跟上来。
两人走到电梯门口等着电梯上来，半开的窗口吹来冷风，只穿着短袖的姜月棠冷得一个哆嗦，与此同时，她的鼻尖忽然钻进一股清香，她下意识抬头看沈聿川。
他换了一身纯白色卫衣外套，与冷酷暗沉的黑色不同，纯白衬得他气质清冷出众，干净的颜色与浓郁精致的五官对比强烈。
那股淡淡的烟味也没有了。
闻起来很香。
电梯到了十楼，姜月棠率先走进去，她搓了搓手臂，湿了的衣服蹭着肌肤，冷意跟着窜上来。
下一秒，带着暖意的衣服搭在她身上。
姜月棠下意识拽住外套，仰起脸看向沈聿川。
他垂着眼睛与她对视，淡淡道：“不介意的话就穿着吧，外面冷。”
姜月棠没有拒绝，她笑着道谢，主动将手里的湿衣服递给他，沈聿川顺手接过去。
她慢条斯理地套上他的外套，好闻的淡香味瞬间将她包裹着，像雪后松香，清透冷冽的气味。
“好长。”
她拉上拉链，甩出两条长长的袖子，愣愣看着衣摆松松垮垮地将她的大腿笼罩，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沈聿川单手插着裤兜，另一手拎着她的外套，静静看着娇小的女孩被宽大的衣服包裹，她的长发用皮筋随意绑在脑后，白皙修长的颈脖下是性感流畅的锁骨。
懵懵的面容看起来天真可爱。
像个玩着换装游戏的洋娃娃。
沈聿川唇角微动，抽出手伸过去，抓住她脑后的帽子，替她戴上。
她随着他的动作垂下脑袋，像个乖顺的兔子。
“叮——”
浑身雪白的兔子立马跳出了电梯。
沈聿川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入了夜的天空暗沉沉的，深秋的夜风夹着寒意，姜月棠缩在外套里面，贪心地汲取他留下的体温。
她垂着脑袋，看着自己的脚踩着沈聿川高大的影子，她的脚上是一双崭新的毛绒袜子，出门时沈聿川递给她的。
鞋子湿了一时没办法干，厚厚的毛绒袜足够抵挡一些冷意，她的脚板底此时热乎乎的。
为什么他能想到这么多？
姜月棠不禁好奇起来。
“明天我要去医院，你去不去？”
姜月棠背着手，仰起脸看他。
沈聿川“嗯”了一声，“去。”
心里忽然有些雀跃，她的脚步轻盈起来，话也变多了，“那个火锅好好吃！可惜我不太能吃辣。”
她轻笑了一下，“要是母亲知道我吃这些，肯定又要说我了。”
沈聿川敏锐捕捉到她的用词，眼睛微眯，“夫人不会这样。”
姜月棠静了一下，她低着头踩着他的影子。
她忽然觉得，她不太在乎沈聿川是否还在试探她是谁，因为这段时间，她有些累。
对那些莫名其妙的敌意感到疲惫，也许在这里待久了，多了一些令人心安的归宿感，她越来越觉得，她就是自己，而不是书中的一个恶毒女配。
偶尔她也会因为无法解释的一些误解而感到委屈，就像叶蒙对她释放的那股坦然的厌恶一样，他是沈聿川的朋友，她私心里不希望叶蒙对自己有误解。
她想做自己。
毫无负担的。
“母亲会的。”姜月棠停下脚步，小声说。
这句几乎算是出了界的话说出口，脑袋竟没有想象中传来刺痛感。
沈聿川听见她轻得像阵风的低语，垂眸深深看了她一眼，她恰巧扬起头，与跟着停下的他四目相对。
这次她没有躲避，漂亮黑亮的眼睛像会说话似的，含着淡淡的笑，在灯下灵动耀眼。
他静静看着她的眼睛，长翘卷曲的睫毛之下，像是藏了蕴藏着生命的另一个宇宙，空灵、璀璨、明亮的背后，还有一个纯净美好的灵魂。
“知道了。”
他低沉悦耳的嗓音响起。
她看着他抬起手，手掌轻轻落在她的帽子上。
属于他的温度隔着布料传递给她。
空荡荡的道路边，白色明亮的路灯下，两道一高一矮的身影相对而立。
女孩仰着脸，愣愣地看着他。
从来到这里开始就如影随形的孤单，好像忽然多了一个人与她共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