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美人计
“我和川哥认识的时候才……”原其酒喝得眼皮都泛红，他趴在桌上掰着手指思索，绞尽脑汁得出答案，“才十二岁！那时候川哥也才……”
周旭单手撑着脑袋，瞥见他又在傻乎乎地掰着手指算数，眼睛往上翻了一下，“十四，川哥比你大两岁。”
“对，十四。那时候不懂事离家出走，晚上没地方睡，只能偷偷溜进网吧，”原其转过脑袋看向叶蒙，“那时候还是路哥开的老网吧对吧？破破烂烂的，一进去跟上了战场一样，到处都是烟味，光线又差，就只能就着屏幕光摸索着走……”
“讲重点！”周旭不客气地拍了他一把。
“重点就在后面！这不就摸索着走进去，看见我们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川哥了吗？他那时候年纪也小，但是帅得吓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比我长得还帅的。”
叶蒙和周旭默契地冲他啐了一口。
姜月棠用筷子夹着煮得软软糯糯的土豆片，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安静地听着原其说话。
食不言寝不语是姜月棠向来遵守的用餐礼仪，但现在坐在这里，听着他们插科打诨，也是挺有意思和新奇的事情。
她偷偷瞥了一眼同样安静不语的沈聿川，他正垂着眼睛喝酒，他已经喝了好几杯，却跟不会醉似的，面色如常，如玉的面容在明亮的灯底下也格外令人赏心悦目。
原其他们大概是考虑到她的存在，讨论的话题都离不开沈聿川，絮絮叨叨地聊起从前的往事，姜月棠其实爱听，她对沈聿川从前的事有一种天然的好奇心。
想倾听，想了解。
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
“不过比帅更吓人的还是川哥打游戏啦，要我说，sun都不一定有川哥那种天赋。”原其抿了一口酒，唏嘘道。
叶蒙斜睨了他一眼，“小川聪明，能走读书这条道比什么都强，哪有那么多电竞紫薇星能脱颖而出，成为为国争光的世界冠军啊？”
周旭蹙眉，不大赞同地嘀咕：“都什么年代了，蒙哥你还对电竞有偏见，又不是所有爱打游戏的都是不学无术的网瘾少年。”
原其吃了一口辣，嘴唇肉眼可见地红肿起来，他含着泪水喝了一口酒，随后接话道：“其实蒙哥说得对，梦想也不能当饭吃。川哥清醒着呢，为了能出人头地，可以忍辱负重，我就不行……嗷！”
叶蒙直接一肘子顶上去，把他醉醺醺的话打断，冷眼瞥过原其飚着泪吃痛的模样，不咸不淡怼道：“火锅都堵不住你的嘴。”
原其捂着泛疼的胳膊，意识清醒了一大半，他下意识朝沈聿川看过去，后者正撑着下巴盯着他，神色冷峻。
他顿时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小心翼翼瞥了一旁正在认真干饭的姜月棠一眼，他恹恹地垂下脑袋，用酒堵住自己的嘴。
周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不明白气氛怎么一下冷起来了。
姜月棠眼观鼻鼻观心，她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口酒。
原其口中的忍辱负重，怕不是忍她的辱，负姜家的重。
嗯，她还是装作没听见。
叶蒙忽然站起身，抽了张纸擦了一下嘴，随后往外走，经过沈聿川的时候拍了他一下，“吃撑了，出去透个气。”
沈聿川与他四目相接，静了几秒，起身跟着他阳台走。
“出去抽根烟，你们继续。”叶蒙冲其余几个人抬了抬下巴。
姜月棠回过头，看着两人走出阳台，将玻璃门关上。
“棠棠，上次那场国内联赛你有没有看？”周旭最怕尴尬的气氛，他连忙找了个话题拉回姜月棠的心神。
“嗯？”
“上次我和原其去现场了！……”
叶蒙靠着栏杆，低头将手里的烟点着，他朝旁边递过去，沈聿川接过去，却没放进嘴里。
叶蒙轻“啧”一声，牙齿咬住另一根，眼睛盯着屋内那道纤细的背影，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没忍住先开口：“什么意思？”
沈聿川背对着玻璃门，手肘撑着栏杆，静静吹着凉爽的夜风，懒洋洋地“嗯？”了一声。
“那女的——姜大小姐。”叶蒙吐了口烟，牙齿咬着这几个字，脸色阴沉，“你和她走得很近。上次打架也是为了她吧？”
沈聿川不语。
叶蒙侧过头，看着他沉静的侧脸，眼皮微阖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和沈聿川算是一起长大，太了解他，现在这幅冷冷淡淡的样子，明显就是懒得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他轻嗤一声，眉眼隐隐多了一丝怒意，“你是不是对自己太狠了？老子要没记错，上次去医院看你，还是因为这女的喊人打你了吧？你不还手我不说什么了，你有你的苦衷，我懂。现在你还跟她混在一起，表现得那么关心？你特么是不是受虐狂。”
“关心？”
沈聿川撑着下巴转头看他。
见他关注点清奇，叶蒙原本就黑的脸更黑了，他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老子又不瞎！你到底怎么想的？我是不是上次就和你说，让你离这些人远点！”
沈聿川看着指尖夹着的烟，手指微动，红色的火星顺着风飘进夜色里，他盯着看了一会儿，随后无奈叹气，“你先别激动。”
“我不激动！我才不激动！谁特么管你！”叶蒙翻了个白眼，阴着脸抽烟，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姜月棠身上，不知周旭说什么，她忽然笑了起来。
眉眼弯弯的，他不得不承认，有说不出的漂亮。
冷静了一会儿，他眯着眼说：“这大小姐倒是和之前的样子不太一样，是太会装了？”
要不是明白她的本性，他还差点被她现在的模样蒙骗，沈聿川在姜家待了几年，虽然从来不说，但是叶蒙也能猜出来几分。
他过得并不幸福。
忽然，他的脑子里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正愣神想着，落下的火星烫得他回了神，他转过脑袋，浓眉紧皱着，沉吟道：“你小子，还不会打算用美人计吧？故意和她拉进关系？”
沈聿川没他想的那么蠢，所以他不由得想到这一点。
身边的人沉默着，半晌，沈聿川抬起手，薄唇抿住烟，朦胧的白雾将他的脸笼罩，看不真切的神情隐隐透着冷意。
“你别管。”
叶蒙看着他，莫名的，他感觉他像是猜中了沈聿川的心思。
他也跟着沉默下来，安静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