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险
蓝毛倒是最先反应过来，把原其往旁边推了推，俯身接过沈聿川手里的东西，瞥见沈聿川脸色有点冷，打着哈哈道：“快进来快进来，蒙哥弄了火锅，可香了。”
说着，动作麻利地从旁边的鞋架上拿出两双拖鞋，摆在两人面前。
姜月棠显然有些傻了，她没想到沈聿川家里还有这么多陌生人，看情况连沈聿川自己也不知道，她一边琢磨着看来眼前这群人和他关系很亲近，一边有些无措地拽住沈聿川的衣角，轻轻扯了扯。
沈聿川垂眼看她，她的头发上还挂着彩带，垂落在脸颊边，微仰着的脸神色懵懵的，眼眸都瞪圆了，有些滑稽的模样。
他嘴角微勾，抬手摘了彩带，“都是我朋友，先进去。”
姜月棠这才小心翼翼脱了鞋子，身上的雨水干了一半，却还是有些黏黏糊糊的感觉，她忍住心里的不适，穿上拖鞋，等着沈聿川进来，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进了门。
家里光线亮堂，地面打扫得一尘不染，三室一厅的空间，装修简洁大方，一眼看过去，感觉有些冷冰冰的，但胜在整洁。
餐桌上摆着两个热气腾腾的锅，还有一堆洗干净了的菜，穿着围裙顶着黄发的高大男生正表情认真地下着菜，从姜月棠的角度，能看见他的眼角到太阳穴处有一道显眼狰狞的疤痕，像个凶狠的土匪，身上套着的围裙却又显得气质割裂。
似是察觉到打探的目光，叶蒙掀开眼皮，犀利的视线落在姜月棠身上，眼底阴森森的，像带着不善。
这边放了东西的周旭好奇地打量着姜月棠，面前的女孩个子不高，特别是站在川哥旁边显得格外娇小，运动套装简单休闲，偏偏她皮肤白皙，气质出众，有着特别的精致感。
正欣赏着，姜月棠侧过身，视线正巧望过来，巴掌大的脸漂亮惹眼，周旭的视线跟被烫了似的，立马转了眼睛，耳根都发烫。
“这姑娘谁啊？”他没忍住又看过去，见沈聿川低头朝着女孩说了几句话，两个人凑得极近，却好像又没暧昧的氛围，他胳膊碰了原其一下，压低了声音问。
原其还没说他也不清楚，就听见沈聿川的声音响起来：“叶蒙，周旭，原其。”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才沈聿川扫过来的视线感觉冷飕飕的，原其缩了脖子，弱弱举爪，“你好，我是原其。”
姜月棠莫名觉得原其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像是在小说里看到过，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念头一闪而过，她面上露出微笑，声音脆脆的，“我叫姜月棠。”
几人还没来得及开始正式寒暄，沈聿川突然扯了一下姜月棠的袖子，从原其那个角度看，川哥凑近着对她说话，手指头还勾着她的衣服，向来冷漠的面容都因为主动俯下身的动作多了几分柔情，也不知说了什么，姜月棠乖乖跟着他往卫生间的方向走。
“靠，什么情况啊？”
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卫生间门后，原其和周旭立马凑着脑袋咋咋唬唬地压着嗓子惊呼，瞥见叶蒙一脸淡定地还在专心弄火锅，忍不住问他：“蒙哥，这不会是川哥女朋友吧？”
叶蒙轻飘飘看他一眼，嘴唇勾起讽刺的弧度，他不屑地冷哼一声：“老子要是没记错，这女的应该是姜家那个大小姐。”
“哪、哪个？”原其懵了 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姜家？是我想的那个姜家么？”
周旭还在状况外，但敏锐地抓住了叶蒙说的一个词，他摸了摸下巴，眯着眼睛回想姜月棠的模样，“怪不得，我说怎么气质那么特别呢，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
被众人议论的姜月棠本人，站在花洒底下，脱了袜子，用热水冲刷冰冷的双脚，本来没什么感觉，四周的温度陡然上升，那股寒意才缓缓从身体里冒出来，让她打了个哆嗦。
玻璃隔门外突然伸过来一只手，拿着干净毛巾，姜月棠侧身看过去，沈聿川背对着她站着，微微侧头道：“新的，没用过。”
姜月棠道了声谢，接过来擦脚，又听见他说：“等会儿吹个头发，吹风机放在镜子前面了。”
没等她应声，沈聿川忽然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抱歉，我不知道他们今晚会来。如果不舒服，等会儿带你出去吃，再送你回去。”
姜月棠擦拭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她笑了笑，扶着玻璃门，踮脚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先出去。”
沈聿川应声往外走了两步，她落在他肩膀的手却没收回去，隔着薄薄的布料，微微用力按着，借着他的力气擦去水渍重新将干净的脚塞进拖鞋里。
毛茸茸的触感令她微愣，低头一看，原本简单的白色凉拖变成了粉白色毛绒拖鞋，还带着俩猫耳朵。
“新买的。”沈聿川对她突然顿住的动作心领神会，淡淡提了一句。
什么都是新买的。
姜月棠抬起眼睛看他，她是有点小洁癖，不太爱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但条件使然也还能忍受，因而没有多提。
沈聿川倒像是对她了如指掌，特意准备了的。
姜月棠心里有些暖，她的双脚塞进拖鞋里，触感柔软，原本冰凉的脚也暖和起来。
“谢谢。”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词汇量特别匮乏，谢谢两个字翻来覆去地说，那股懊恼的劲儿又涌上来，只得乖乖走到洗手台前面，拿起插了电的吹风机，低头观察了一会儿，按下按钮。
她等了一会儿，没动静。
秀气的眉头微蹙，指尖又按下去，还是没风。
“沈聿川，吹风机坏了。”
她茫然地转头看他。
沈聿川盯着她手里的动作，嘴唇动了动，姜月棠似乎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读出了一种无语的情绪，他忽地抿唇笑了一下，走近她。
“往上推，不是按。”
他伸出手，比她宽大的手掌虚虚覆盖在手背，修长的手指按住她的指尖，往上轻推。
热风顿时吹出来，不小的声音将卫生间全部覆盖。
姜月棠愣愣盯着手，脸颊透出一抹粉红，别扭、害羞、尴尬的情绪交织着涌上来，还有一丝丝冷不丁冒出来的庆幸。
好险。
要不是有风的声音，她的心跳声就要被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