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要带雯雯走
女人几乎是扑到连成成身上，她手忙脚乱地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卷零钱往连成成手里塞，语速又快又急：“成成乖，拿着钱去年婶家吃晚饭，然后在那边做作业，妈妈晚一点去接你。”
连成成的眼泪还在不停往下流，哽咽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喘不过气，他把女人的手推开，不停摇头，“我，我不去！我在，在家待着……”
“你爸爸喝酒了！你先不要回家！好孩子，听话！”女人压低了声音，眼神还在不停瞟过屋内，重新将钱塞进连成成的校服口袋。
“有，有人找……”连成成咬紧嘴唇，极力克制住抽泣声，随后抬起手指向一边的姜月棠和沈聿川。
女人神色怔愣住，朝姜月棠他们看过去。
姜月棠抿紧了嘴唇，女人转过头时她下意识抬手抓住了沈聿川的手。
那张憔悴的脸上印着的一道血印子格外突兀，触目惊心，乍眼看过去，女人的脸几乎没有一块好的地方，眼角、嘴角都留着新鲜的伤疤。
她应该就是雯雯的母亲叶惠。
“你们……有什么事吗？”叶惠缓缓直起身，微微颤抖的手下意识想要遮住脸上的伤口，可遮了结痂的嘴角，却也掩不住半张脸上显目的巴掌印。
“阿姨，我是来找连雯雯的。”
姜月棠的手不易察觉地颤抖起来，手心也微微冒汗，沈聿川默不作声地紧握住她的手，温热的掌心将其完全包裹。
“你……你是……”叶惠微眯起眼睛，女孩的模样和气质令她很快产生了一个猜测，她的眼睛骤然亮起来一瞬，却又在顷刻间，缓缓灭了下去。
“你们快走吧，雯雯……”
“站在门口干什么！磨磨唧唧的！那个小兔崽子回来没有？！他妈的，一天到晚花老子的钱，放假了还要去补课！”
铁门又被人拉开了一些，一道高大的影子落下来，将叶惠和连成成的身影完全笼罩。
女人和孩子惊恐的面容如出一辙，仿佛他们的世界骤然暗下来了，姜月棠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幕画面。
叶惠第一个反应过来，她连忙回身伸手去推门后的人，“你快进去！”
连成成后退两步，双手抓住叶惠的衣角，躲在她身后一声不吭地流泪。
“你特么敢推老子？！”
“啊！”
一只手突然猛地扯住叶惠的头发，死死往门后拉，叶惠的脸骤然变得扭曲痛苦，连成成惊恐地瞪大眼睛，几乎是在那一瞬间，他扯下自己的书包狠狠朝门后面砸去，布满泪水的脸涨得通红。
沈聿川眼疾手快地拉住姜月棠的手，用胳膊将她就要冲去的身体拦在身后，他动作利落地抬脚将门完全踹开，两三步上前，伸手攥住还在拉扯叶惠头发的手腕。
“放手。”他冷着脸站在叶惠身前。
连文斌的脸白了一瞬，腕骨传来的刺痛差点让他以为手断了，僵直充血的手指被迫松开，连带着被酒侵蚀的大脑都陡然变得清醒。
“你谁啊？！”连文斌的脸色骤然大变，因酒涨红的脸扭曲狰狞，充血的双目怒不可遏。
姜月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扫过四周闻声走出家门看热闹的的一群人，随后走到连文斌面前，冷声道：“我是姜家的人，来找连雯雯。”
“姜家……”
连文斌倏地转头看她，赤红的眼贪婪放肆地上下打量她，顾不上手腕钻心的疼痛，他的喉咙忽然发出古怪的笑声，“哦，莫非是姜家那位大小姐？”
“知道我是谁的话，就进门再说。”姜月棠掩下眼底的厌恶，神色倨傲冷漠。
“姜小姐，家里只有热水，您将就喝一点。”
叶惠从厨房端出来两杯水，想要递上前，却只见面前的女孩抬起手，面容漠然冷淡。
“不必了，谢谢。雯雯在哪，我要带她走。”
她平静的目光打量过这个昏暗拥挤的家，最后视线落在茶几上，上面散着七零八落的啤酒瓶子，残留的黄色液体顺着倒下的瓶口流了一地，浓烈的啤酒味充斥着狭小的空间。
叶惠咬紧嘴唇，神色愧疚小心，“真抱歉，家里还来不及收拾，让小姐见笑了。”
“阿姨，雯雯在哪？”姜月棠回过身，看着她的脸柔和了几分。
叶惠苍白的脸忽然多了一丝犹豫之色，游移不定的目光时不时瞥向大咧咧靠在沙发上的人。
“雯雯她……”
“啧，没想到这个死丫头有这么通天的本事，还能让大小姐亲自来找她。”连文斌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垂涎三尺的目光紧锁住姜月棠。
面前的女孩细皮嫩肉，连身上穿着的衣服都能看出价格不菲。
屋里难闻混杂的气味令姜月棠的胃不停翻腾，她极力撇开眼，贴近身边的沈聿川，直到他的身上的味道将她包裹，她才缓了心神。
“我没空和你废话，我要带雯雯走！”
姜月棠看着连文斌无法无天、小人得志的丑陋嘴脸，恶心得快要吐了，脑海里又浮现出叶惠满脸的伤和连成成恐惧颤抖的模样。
众目睽睽之下，她垂下眼深吸一口气，随后两三步冲上前，随手抓起一个酒瓶往连文斌身后的墙上摔。
“啊！”
玻璃破碎的声音和叶惠的尖叫声一同响起，沈聿川神色微变，伸出手将姜月棠往后拽了一点，啤酒瓶碎片擦着连文斌的侧脸划过，又悉数落在姜月棠的脚边。
连文斌脸色煞白地站起身，瞬间暴跳如雷地指着姜月棠怒骂：
“连雯雯是我女儿！就算你是姜家大小姐，也他妈的没有资格把她带走！”
姜月棠的胸口剧烈起伏几下，她冷笑道：“当初我可是让你签了协议的，你要是违约，就去吃牢饭吧！”
连文斌却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他无所谓道：“老子连被剁手指都不怕，还怕你那些东西？！除非你再给我一笔钱！否则别想把人带走！”
“小姐！是小姐吗？！呜呜呜呜呜……小姐你快走！”
姜月棠骤然回头。
身后紧闭的房门忽然被人锤得哐哐作响，叶惠跌坐在一旁，忍不住捂住嘴痛哭起来，连成成抱着她，也跟着泪流不止。
“沈聿川，能把门踢开么？”
姜月棠盯着被紧紧锁住的门，咬牙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