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摸了一下
“哎哟，你可终于愿意露个面了。”
坐在天台边穿着校服抽烟的人，听见身后的动静，不停点着屏幕的手顿住，语气调侃。
沈聿川口袋里不停震动的手机骤然安静下来。
他走到栏杆前停下，视线落在眼前的人身上。
抽着烟的少年顶着寸头，长腿交叠搭在栏杆上，漫不经心地瞥了沈聿川一眼。
“啧，看起来还真是个好学生，”原舟从口袋里掏出东西朝他丢过去。
沈聿川抬手接下，垂下眼。
一包烟。
他转身倚靠在栏杆边，手指挑开烟盒，抽了一根。
又一道弧线落下。
打火机稳稳落进他手心。
“原其那小子可是在家安分待了两个星期了，你怎么没找他？”原舟吐出一口烟，不动声色地用眼神打量面前的人。
少年长身鹤立，五官俊逸清朗，眼敛懒懒地耷拉着，垂落的眼睫似鸦羽，眉眼精致得和小姑娘似的。
原舟却清楚这副漂亮皮囊下那股令他都忌惮的狠劲，还不至于被他这副乖乖模范生的样子蒙骗。
“没空。”沈聿川抬手，薄唇微启，牙齿咬住烟身，长指在侧脸微拢，点了火。
原舟猛地坐起身，见他气定神闲，沉下脸道：“老子加钱还不行么？以后你隔一个星期找他一次，别让他在家里待着，老头子都快把他看顺眼了！”
沈聿川夹住烟，白雾缓缓在唇间吐出，他瞥过原舟，眼神似笑非笑，还是不语。
“三倍。”原舟竖起三根手指，咬牙切齿。
沈聿川爽快应下，“行。”
“掉钱眼了你，”原舟翻了个白眼，狠狠抽了一口烟，“要不是那小子就服你，我还赶着和你这个奸商做生意？”
沈聿川唇角微勾，垂着眼安静抽烟。
“最近没空，是又被那个大小姐缠住了？”原舟吃了瘪，冷不丁提起这个，他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要不要哥帮你出出气？”
沈聿川唇边的笑容淡了些，他沉默地盯着在空中消散的白雾，良久，淡淡道：“别动她。”
原舟见他神色又变得冷漠，心道这怨恨还真深重，他重新靠了回去，大咧咧道：“得，到时候你自己报复回去吧。”
沈聿川掐了烟，微弱的火星在指尖湮灭。
此时是大课间，整个学校吵吵嚷嚷。
他放远的视线在某个班级落下，透过窗子，身影模糊。
“走了。”
他转过头，抬脚离开。
原舟见他走得急，心头的狐疑一闪而过，瞥过那道消失的背影一眼，又重新舒舒服服靠了回去。
沈聿川在厕所丢了烟，站在走廊边吹风散了会儿味道。
“不对！怎么可能是这样！”
“那是什么样啊！你这个才明显不正确吧！”
班里激烈的争吵声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嗯？怎么都围在姜月棠的座位边啊？”
“不会那个大小姐又发火了吧？好可怕……”
沈聿川神色微动，他转过身朝教室内看过去。
最后一排围着一群人，人头窜动，有几个能窥见神色激动，正在争执些什么。
看不见姜月棠的身影。
沈聿川脸色微变，长腿朝教室里跨去。
离得越近，争执的声音越大。
沈聿川眉头微皱。
这场景似曾相识。
像那天她站在人群之中，模样怔愣无措地被围观着，就连被人冷言相对，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小姐。”
姜月棠的手腕猝不及防被人握住，传来滚烫的温度。
手中的笔骤然落在桌面上，她愣愣仰起头，沈聿川冷峻的面容映入眼瞳。
“呀，你回来啦。”
她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起来，唇角也高高上扬，手掌心下意识地覆在他的手背。
姜月棠转过脑袋，兴冲冲地对面前几人道：“不如让沈聿川做一下，看看哪个是正确答案。”
被沈聿川无情推了两把的许江南猛地回神，他也顾不上计较肩膀无端受到撞击，连忙对还在愣神的沈聿川道：“对对！沈同学，你快来看看这道题，到底是怎么解的！”
沈聿川的手心猛地一松。
“你们在做什么。”他扫过盯着他的一群人，淡淡问。
姜月棠抽出手，将他的椅子拉开，随后笑眯眯地指向桌上摊开的卷子，“如你所见，探讨题目。”
黎瑛坐在许江南的位置上，手里慢条斯理地剥开一个巧克力球的包装，她边咬边冷哼道：“肯定是我那个答案。”
沈聿川嘴唇微抿，在无数双充满期待的眼神里坐下来。
拿起手边的笔，垂眼看向引发激烈争议的题目。
姜月棠趴在他旁边，后知后觉的，她的手心微微发热。
她的眼神忽然飘忽了一瞬。
刚才……
她是不是摸一下沈聿川的手背？
内心忽然涌上一阵心虚，她悄悄抬眼。
沈聿川正专注地看题，垂下的眼睫微动，不出两分钟，手中的笔随意挥动。
几道潦草的步骤印在纸上。
四周围起来的人不由都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看着。
“就这样？”
黎瑛愣愣地看着他停了笔，巧克力球顶着侧脸，鼓鼓囊囊。
许江南盯着他写出来的简洁步骤，半晌，猛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靠，还能这样？”
不知是谁壮着胆子拿起了试卷，一个个都凑过脑袋，争抢着要看。
“所以，沈同学最近是在给你补习吗？”
黎瑛趴在椅子后背，好奇地问姜月棠。
姜月棠放在桌下的手，轻轻甩了甩，闻言点头，“是啊。”
她顿了一下，随后笑着问：“好吃吗？”
嘴里慢慢融化的巧克力甜而不腻，浓郁的香味刺激着味蕾，黎瑛的脸无端透出淡粉色。
十分钟前，她站在桌边冷静质问姜月棠。
姜月棠只淡淡笑着，神色有些无奈，“如果你们不信，完全可以从现在开始监督我，下次考试，我会尽最大努力提高成绩。”
说着，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大袋子零食，仰起头真诚道：“为表诚意，我可以每天请大家吃零食。”
她不懂怎么和别人交朋友，只能想出这种笨拙又单纯的方法。
吃货且买不起学校超市里的天价零食的黎瑛，盯着袋子里的东西，默默咽下口水。
“好说，只要姜同学有这份觉悟，我们一定会帮你提高成绩的。”她推开许江南，在姜月棠面前坐下，满脸凝重、一本正经拍了拍胸脯。
于是才出现了方才的局面。
大小姐和班长黎瑛能和谐坐在一起，不一定能引发过多关注。
但一道充满争议的难题却可以。
而这场因题目而引发的乌龙事件，成了姜月棠慢慢融入班级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