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口腔溃疡还没好，今天就不舔了
扬尘遮蔽天日，场面一度混乱，我站在结界中，甚至看不清外面战况如何。
不知何时，空气似乎渐渐变了味，强势的威压顶头盖到我身上，压得脊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狗东西耍赖！拦住他！”
“我是噬天黑龙，深海的王者，雪莲是我的，谁敢拦住我？”
“那我还是噬天黑熊，还是深山的王者，那雪莲合该是我的。”
“贫道是贫道是贫道啥也不是，但贫道也要！”
然后又是一道接一道威压，没人拦住他，反而全都加入了直接的争抢。
不，不讲武德的，这群人。
我被压得跪趴在地上，一阵掌风刮过脸颊，按照惯例这时候就该绝望闭上眼睛了。
于是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然而四周忽然安静，吵闹争斗戛然而止，只在最后听见一道夸张的吸气声。
“昔姐姐！”小姑娘惊喜喊道。
“爬开。”她的语调从凶狠换到娇滴滴只用了半秒钟，“昔姐姐是你们这种渣渣能碰的吗？”
她狗腿子一般殷勤地凑上去，仰起的尘埃落下，面若寒霜的山神站在几人跟前，之前叫嚣着说自己是深海王者的年轻人跪在地上认错一般低着脑袋。
其他两人呈“大”字趴成了死鱼，只有看似娇弱的小姑娘还好好站着。
她总是这么温柔。
嘴上说着不要我不要我，结果还是回来了嘛。
她轻松一挥手消掉了界，抬脚快步向我走来。
我依旧没什么力气，软绵绵地哼唧着伸出手臂，委屈巴巴地往她怀里钻。
“这个，这个世道，嗝，不讲理。”我哭唧唧地打个哭嗝，“我什么都没做的，他们，他们自己突然跑出来要把我抓走。”
其实我也没多害怕，雪莲本性便是如此，生与死或是其他别的，对于雪莲来说都不过无所谓的小事。
不过装出被吓坏了的模样，她也许会更心疼。
我像只撒娇的小猪叽叽歪歪地往她怀里拱，温温软软的怀抱，她没拒绝，稍微张开双臂，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保护姿态将我搂在怀里。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笨？”
说这话时她的语调轻缓，仿佛春日和煦的阳光，又如那夜诱人沉醉的梦呓。
一如既往的温柔，而我也一如既往地忍不住顶嘴。
“我就是笨，就是不聪明，那你还想把我赶走，这是你的问题，都怪你。”
简直强词夺理，但她没说话，沉默着摸了摸我的脑袋毛，就像以前我还是一棵小草时，沉默着替我拂去顶叶的积雪。
我不喜欢雪，但我很喜欢她，所以想要多下一点雪，她便会时时伴我左右。
“走吧。”她搂着我站起身，浅浅吸了一口气，所有人屏住呼吸，紧张地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她没再说话，我挪动脚步跟在她身边，慢吞吞路过之前那几个对我心怀不轨的人。
两个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还是爬不起来，另外两个乖巧安静得像两只小鹌鹑。
“老祖。”那什么深海王者跪在地上仰头恭敬唤道。
山神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冷淡地摇了摇头，甚至不愿意再多给他一个眼神。
“老祖，现在四海龙王伤了三个，我们——”
“什么伤了三个，那是他们自找的。”站在他旁边的小姑娘不客气地打断道，“是他们先上天庭闹事，可别血口喷人。”
她转身朝着山神甜甜道：“昔姐姐，海龙族伤你那么深，早就不该往来了，更何况他们现下与天庭为敌，又一向与西方不和，划不来的。”
刻意甜软的语调在一旁跪着的男人听来完全就是杀人诛心的恶魔低语，气氛忽然不对劲起来。
山神仍未回头，只是停下了脚步。
她不愿意给出任何回应，而我扭着脖子往回望，对着他们滑稽可笑的恭谦模样努力憋笑。
见她没有回应，原本得意洋洋的小姑娘有些着急了，慌忙喊道：“昔姐姐，现在天庭愿意给你提供合适的职务，你应该和我一起离开这里。”
凭什么凭什么。
她该和我一起的，关这个毛也不齐的小屁孩什么事情。
但她许久没说话，我也有些着急了。
“你要和她一起走吗？”
我忐忑地望着她，她右侧眼尾有一颗淡淡的痣，柔和了原本偏冷硬的面部轮廓，看上去多了一些惹人疼爱的楚楚可怜。
她扭头看着我，我依旧穿着离开时她叫我穿的红色长袍，长袍因为不久前的打斗沾了些灰。
我也看着她，不像其他人，一点不敢与她对视。
“不。”她抬手拂去我衣服上的灰，每一个凑近的动作都让人心跳加速。
我感觉脸上烫烫的，一旁的小姑娘看了我一眼，不过半秒便又不忍直视地移开了目光。
因为她的到来，山下也下起了飘飘的小雪，薄薄的雪花落在我与她的头顶上，就像曾经那样，雪衬得她冰洁雪白，衬得我傻乎乎的，一双眼里只有她的身影。
她拉拉我的手，刻意放轻力度，我只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冰凉，顺势想到了握瑾怀瑜的谦谦君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给我这样的感觉。
我回头去看剩下四人的表情，她拉着我往山上走，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