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宝，我今天去输液了，输的什么液？想你的液。
她醒来的时候，我正试着自己穿上衣服，做贼一样蹑手蹑脚抓住两角正要往身上套，身后响起某人清清冷冷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太多情绪，不是很生气，也不是很开心。
“那是我的衣服。”她说。
白色的长裙，当然是她的衣服。
“你的在左边。”
她指向左边，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皎月一般无暇的纤纤玉手，连带着露出往上一截皓腕。
我看得痴了神，傻呆呆地点点头，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很轻很轻，似乎是叹气，然后站起身，勾起床边的衣服随手穿上，继而走到我身边，像风一样悄无声息，也像风一样迷人。
她趁我愣神的间隔，很温柔很温柔地替我穿上了衣服，火红色的衣服，相当老旧的款式，做工很精细，用料也是举天下最好的。
但是不合身，一点也不合身，那人体格比我大了许多，那人不是我。
她又轻轻叹了一口气，默不作声地转过身。
空气安静得可怕，我觉得我得说点什么，于是清了清嗓子，发现嗓子已经哑了。
“你昨晚很吵。”山神语气淡淡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
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我知道我一向吵闹，但被她用这么平淡的语气挑明，总归还是很尴尬的。
“那，那，那有没有影响到你睡觉呀？”我脑袋一热，不知道为什么就问出了这样一个愚蠢的问题。
她明显一愣，脸上现出几分无奈，非常温柔的无奈，她总是温柔得令人挪不开眼。
而正因为这份迷人的温柔，我不停追赶她的脚步，跌跌撞撞往前追，不想被抛下。
“没有。”她眼角藏着疲惫，显然昨晚睡得不是很好。
不过接下来我并没有得到继续辩驳的机会，她伸手将我轻轻一推，我们站到外面雪地上，身后是一望无际的雪山，身前也是，她一身与雪山融为一体的白，一如往常那般。
“哎某某某，能换件衣服嘛，这件不合身的欸。”我嚷嚷着走在她前面。
她看着我穿着的朱红色长袍，对着我还是衣服冷静道：“你应该离开这里。”
冷风从山腰往上吹，吹得我与她的衣裙绞缠发出阵阵破空声，红与白混在一起，就像沾上鲜血的雪，不复往前的洁白。
“啊？”我松开拉扯衣尾的手，怔怔地扭头望着她。
她脸上没有多余表情，冷静得可怕，却又总有些似有似无的刻意。
“你已经化形，按照雪莲一族的规定，应该下山寻找族人，而不是继续和我待在一起。”
族人哪里有山神好。
“我不要。”我扁扁嘴试图蒙混过关，“我是一匹有个性的独狼，我就不用去找族人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就我一个人和你一个人就很好的。”
不是很好，是相当地好，但显然山神并不这么认为。
“离开这里。”她盯着我身上的红色长袍，似乎在对我说话，“穿着这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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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在山上磨了半个月，某天万里晴空，我终于被忍无可忍的山神丢下了山，届时我们已经许久没有过交流，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追在她身后叽叽喳喳，她没有一点回应。
她以前是会回应的，但是现在不会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因为半月前那件事与那晚紧接着发生的美好。
但那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呀，我只是一棵刚化形什么都不懂的小草。
但能肯定的是，那天晚上，是她主动，而我被动承受我日日夜夜梦想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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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离开以后，我孤零零站在雪山下，仰头入眼一片茫茫的白，如我心茫然。
我是一株长在山神身边的雪莲，要说亲近的也是山神，而不是那些子虚乌有的族人。
可是山神她不想要我继续待下去，我使劲浑身解数，最后依旧落到了如此地步。
山下的风景与山上不太一样，少了皑皑白雪的覆盖，裸露的岩石突兀得丑陋，迈出第一步之后，我开始想她了。
思念不分长久与短暂，此次一别，不知多久能再见。
我豪情万丈地抹一把眼泪，仰着脖子故作坚强地往前走。
或许此时的我矫揉造作得有些让人看不下去，空气中溢出扑哧一声笑，不是山神，是个活泼的少女声音。
“小雪莲，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个脑袋顶刚到我脖子高度的小姑娘，一开口就是这般嚣张言辞。
我忍不住伸手薅了薅她头上两根朝天辫，学着山神的表情高冷转身不搭理她。
事实证明，没有人家的本事，最好别学人家的行为。
那小姑娘被我这精彩绝妙的模仿气得收起笑，骂骂咧咧冲到我跟前皱起鼻子，一张小脸写满了生气。
“你干嘛啊。”她气哼哼地说，“走，和我一起走，收起你脸上的表情，真难看。”
她脸上嫌弃的表情不似作假，但我记得山神做出这副表情时明明很漂亮。
又想到了某人，我一时入了神。
没有我的陪伴，她会不会感觉很空虚寂寞呀。
她会不会想我呀。
要是想我的话不如把我带回去呗。
她什么时候来把我给带回去呀。
她今天送我离开时穿的是淡黄色的长裙，编了个精细的编发，她打扮得这么漂亮，她一定舍不得我离开的。
我想到曾经种种，我与她一同立在山巅，我叫嚷嚷地说点什么，她只轻轻发出一声满是愉悦意味的哼笑。
这大概是所有雪莲中最美好的童年，然后我化形了，但她还没见过我的花。
思念如潮水汹涌，疯狂地淹没我现有的意志，而等我回过神后，眼前情况忽然就莫名其妙了起来。
刚才的小姑娘站在我跟前和几个男人对峙，很奇妙的景象，就像一只小奶狗与几只凶猛藏獒对峙，可怜得让人没眼看。
“这位道友，她脸上并没写你的名字，”站在右边的干枯老头慢悠悠文绉绉地说，“你怎么就能说她是你的呢？”
我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脸，转头就看看小姑娘和那老头扭打在了一起。
剩下两个年轻人相互对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一齐默契地加入了打斗。
这是一场没有目标的大乱斗，神仙打架，顷刻间飞石走沙，本就不太美丽的环境一片狼藉。
他们在我身周设了结界，我不能走出去，他们也伤不到我。
但我很懵逼，望着他们一头雾水。
这是个啥情况啊？
（此后省略十四万七千八百六十字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