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滴血认主
风雨飘摇，夜雨滴空。
百花楼之上，陆瑶立于窗边，雨水洒进了窗台，湿了衣裳。
独孤梦站在她身后提醒道:“瑶光，你的衣裙湿了！”
她却神色黯然的望着夜空下的街道中，那单薄的身影，倔强的拖拽着老人的尸体。
“心早就湿透了，再湿一些又有何妨！”
独孤梦也侧头从窗口看去，紧了紧手中的长剑。
“我真想一剑斩开这世间的黑暗。”
……
其实，青衫老儒从街头走来，她们便看到了。
只一眼，二人便知晓青衫老儒身后的断剑早已贯穿胸膛。
早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回天！
那些莫名失踪的儒生，她们虽查到蛛丝马迹。
可世间的纷纷扰扰，却让她们无法出手。
当世人躲在黑暗中观望，他却从黑夜中走来…
而孟千羽和青衫老儒的对话，她们也听的清清楚楚。
陆瑶紧紧的攥住浸湿的衣裙…
…自古人生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青衫老儒说…他和这世界的人不一样！
我们权衡利弊，他那单薄并不强壮的身躯，却要在黑暗中寻得一丝光明。
陆瑶叹息…无尽的迷茫涌上心头。
……
风雨更胜，无情的拍打着孟千羽那有些文弱且颤抖不止的身躯。
他耗尽所有力气，将青衫老儒拖上画舫船内。
鬼丫拿着脸巾，抽泣的说道:“哥哥，放下吧！老爷爷已经死了。鬼丫帮你擦擦脸。”
不多时，两位戴着斗笠的持剑黑衣蒙面男子从街角走出，四处搜寻着。
经过画舫船时，一位黑衣蒙面男子，停下了匆忙的脚步，透过船窗看了进来。
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孟千羽似有所感，回头看去。
不知为何，看着窗外手持寒芒的黑衣蒙面人，这一刻他的心极为平静，没有一丝恐惧。
他没有能力为青衫老儒报仇，可他要记住这世间的丑恶。
二人隔窗相望，另一黑衣蒙面男子催促道:“走吧大哥！去别的地方看看。”
那黑衣蒙面男子意味深长的再次看了一眼孟千羽，微微点头，抬脚离去。
再次消失在大雨滂沱的街头……
鬼丫如释重负般的拍了拍胸口，“幸亏大雨冲散了地上的血迹，否则肯定会被发现。”
孟千羽拔出插在青衫老儒后背的断剑，已经没有一丝鲜血流出，他的鲜血早已流干！
看着手中的断剑，怅然若失。
无力跌坐在摇椅中，心中说不出的压抑感让他透不过气。
良久……
孟千羽轻轻开口，“鬼丫，哥哥以后不读书了。”
鬼丫看了看孟千羽手中的断剑，点点头。
“好，不管哥哥做什么，鬼丫都跟着你。”
孟千羽放下断剑，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春闱之后，哥哥带你修仙去吧！只是再这之前，我想去夜冥山看看。”
鬼丫侧头看向孟千羽，“可是哥哥，后天就是春闱呀！老爷爷不是说等你强大了再去吗？”
孟千羽心有疑惑，画舫船离温老倒下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在倾盆大雨中，她一个凡人小女孩是如何听到的？
不过想起鬼丫在月光下连影子都没有，他也就释然了！
孟千羽猛灌了一口酒，“哥哥不想等了，恩人的性命都没了，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若是再等，我怕自己会疯掉！”
鬼丫有些反对孟千羽的做法，“哥哥，你也看到了方才路过的两位持剑的修仙者，贸然前去很危险的。”
孟千羽叹了口气，“哥哥保证只远远的看一眼，不然我心难安。”
这段时间的相处，鬼丫也对孟千羽的性格有所了解。
…倔强，善良，多愁善感，仿佛与这乱世有些格格不入。
但开心的时候又很会逗她笑！
孟千羽见鬼丫很是不放心，便从怀中掏出了一根六七寸长的漆黑铁棒。
扬了扬手中的漆黑铁棒，孟千羽开口道:
“哥哥有这个防身，只要我按住开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人击倒。”
鬼丫从未见过这等新鲜之物，好奇问道:“哥哥，你总说这铁棒厉害，可鬼丫却从未见你用过。”
孟千羽将漆黑铁棒放入怀中，刮了一下鬼丫的鼻子。
“它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威力极强，只可惜用不了几次了，所以哥哥才没有随意使用。”
说来也怪，孟千羽在那一世临死的那一刻。
挣扎之际，手触碰到了放在床头的防身电棒，不曾想被他带到了这个世界。
来到这个世界，曾在去往青城山林边遇到一头野猪，就是这电棒救了他一命。
可惜的是这个世界无法充电，所以孟千羽也不敢随意使用。
鬼丫望着孟千羽的脸庞，轻声细语道:“那鬼丫便在船上等哥哥归来。”
孟千羽搂着鬼丫瘦小的身躯，“好，回来哥哥带你去吃好吃的。”
鬼丫没有再言语，微微将那银铃般的眼睛闭上。
孟千羽却是将目光放在冰冷僵硬的温老身上。
不知为何，心中除了惋惜，竟然没有一丝恐惧！
那日，温老赠他银钱时的画面历历在目，跟他讨论文学见地，让他获益良多。
再见时…却是天人永隔，这黑暗的世间果真是命如草芥…
……
一夜无话。
二人躺在摇椅，不知所想。
直到天亮也没有一丝睡意。
一夜的大雨在天明来临之际，也停了下来！
吃完早餐，鬼丫收拾着桌上没有吃完的馒头。
似是担心孟千羽，也变得沉默寡言。
孟千羽看出了鬼丫的心思，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鬼丫，你在船上安心等哥哥，我只是去看一眼，很快就回来。”
鬼丫怔怔的望着孟千羽，眼眶湿润着点头回应。
“好！若是哥哥不回来，鬼丫便一辈子待在船上等哥哥归来。”
孟千羽将鬼丫拦在怀中，“小傻瓜，哥哥一定会回来，我还要给鬼丫吹曲子听呢！”
鬼丫破涕为笑，“我们拉勾勾，哥哥说话算数。”
孟千羽伸出小拇指，轻笑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王八蛋！”
鬼丫伸手将黄泉箫递到了孟千羽手中。
孟千羽摇头道:“哥哥又不是去吹箫，不用拿它。”
鬼丫摇摇头，“哥哥拿着吧！将它带在身边，鬼丫也安心一些。”
孟千羽没有再说什么，脱下一袭白衣，将穿越到这具身体那套破旧的灰色衣袍穿上。
再将黄泉箫别在腰间，又将曾插在温老后背的那柄断剑拿了起来。
“嘶！”
这断剑竟如此锋利，一不小心割伤了手指。
鲜血止不住的流出，不仅染红衣衫，还滴了几滴黄泉箫上。
一股眩晕感袭来，孟千羽竟感觉自己和黄泉箫有了一丝心心相惜的感觉。
孟千羽心惊，莫非这就是玄幻小说中所谓的灵器滴血认主？
鬼丫心疼不已，急忙为孟千羽包扎伤口。
来不及想这些，孟千羽找了块布将断剑包了起来，抬脚离开了画舫船。
在鬼丫的注视下，孟千羽那有些消瘦的身影也消失在长街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