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黑暗世界的一丝光明
青衫老儒眼角通红，雨水滴落在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孟千羽痴痴的望着眼前的老儒，恍如隔世。
当初他给予鬼丫和他的帮助之时，是如此的高雅，现如今却落的这副模样……
青衫老儒环顾空无一人的街道，昏暗的京都在这滂沱大雨的冲刷下仿佛更加冰冷。
“你又如何能看清这世间之事！”
孟千羽强压住心中的恐惧，焦急说道:“温老莫要再说了，快随我去船上暂避风头。”
青衫老儒微微摇头，“快些离开，现在走…也许一切还来得及……”
孟千羽似是回想到了刚穿越过来的那个院落，尸体，鲜血，大雨……
大雨冲刷着孟千羽的脸庞，渐渐模糊了视线，无尽的恐惧涌上心头。
孟千羽回想起入京都时的情景，缓缓开口道:“那日，若非温老慷慨解囊，我和鬼丫还在街头流浪，晚生不敢忘怀…请温老上船！”
青衫老儒望着孟千羽眼眸中流露出的感恩之色，低声道:
“不过一面之缘随手馈赠罢了，又何须记在心上？从未见过你这样执拗的人，为了报那随手施舍之情，置身险境，值得吗？”
值得吗？
孟千羽默然许久！
呢喃低语道:“这一路…我见过流民只为争抢一个染血馒头，而互相厮杀。”
“见过修仙之人谈笑间剑斩凡人孩童，只因那孩童多看了他一眼。”
“见过财主剥削奴隶！”
“见过贵公子当街调戏良家妇女！”
“见过官吏夺人之妻，为掩盖罪行，杀其夫，反而以黑为白，将其家中老弱锒铛入狱！”
“可您的慷慨善举，鬼丫的那半个馒头…它是我在这个黑暗世界看到的最后一丝光明。”
孟千羽一路走一路看，这个世界荒凉一片，没有公道可言。
人如蝼蚁的世界……
扯蛋的世界……
只是他终归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把自己当作一个看客！
他是来自一个富强民主，且友爱的国度。
那个地方，视人命为天，杀人是要偿命的，是讲法律的社会！
那个地方，人虽有穷富，却也有权利找寻自己快乐的方式。
那个地方，虽然并不完美，时代的进步却从未停歇。
那个地方的人还算文明、诚信、友善且富有同情心。虽然不能修仙，却依靠智慧依旧可以强大到让人仰视。
可对于这个乱糟糟的世界，他看不懂，不敢问，更不敢管。
有的只是无尽的压抑，将这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光明给压垮！
青衫老儒看着孟千羽变幻的神情，惨然一笑。
“原来如此…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和这里的人不一样……你的眼里有光明，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见孟千羽依旧等着他一起上船，青衫老儒再次无力的催促道:
“你救不了我，也救不了这个世界，走啊！否则你也会死…”
孟千羽依旧倔强的摇头，想要带着老儒离开。
青衫老儒叹息道:“你不怕死吗？”
孟千羽沉默良久，“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青衫老儒重新抬起头看着孟千羽，血红的眼眸中似是看到一抹亮光。
“你…一定要管？”
不知是夜雨中的寒冷，还是心中的恐惧，青衫老儒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孟千羽不懂，他只知道青衫老儒给予的恩惠，坚定的点了点头。
青衫老儒眼眸之中流露出一抹复杂的神情。
郑重问道:“哪怕以文弱儒生入仙局也要管？”
孟千羽心中慌乱，他看不懂青衫老儒的意思。
“我不懂，但我一定要救您！”
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中的青衫老儒，忽然挺直脊梁。
深邃的眼眸透过凌乱的头发，望向孟千羽。
“你过来！”
孟千羽上向前一步，正要弓着身子扶起他。
青衫老儒双手护住胸口的那本书籍，被他缓缓摊在双手之中，而后猛然被他打开。
一股浩然正气从书中倾泻而出，肉眼可见的一道淡淡金芒没入孟千羽的胸膛。
孟千羽大骇，这股力量蔓延全身，仿佛正在改变着他的身躯和脑海。
在前世他看过很多玄幻小说，这应该就是修仙世界中，儒道的浩然正气。
足足持续的一盏茶的功法，青衫老儒无力的瘫跪在地，挺直的脊梁再次弯曲。
青衫老儒仿佛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无力说道:“儒生入局，不得善终！”
“轰隆隆！”
惊雷滚滚，轰隆作响，青衫老儒的话被惊雷淹没，却一字一句的激荡在孟千羽的脑海。
在无尽的黑暗中，化作刺骨的寒意袭上心头。
青衫老儒呢喃低语，“好一个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有朝一日，你强大了…若还记得这句话，就去东门外的夜冥山看看吧！”
早已是强弩之末的青衫老儒，再也无力支撑着厚重的身躯，轰然倒地。
当看到青衫老儒的后背，插着一柄透着寒意的断剑。
孟千羽如遭雷击，浑身颤抖！
原来这柄断剑早已贯穿青衫老儒的胸膛。
“啊…！温老……”
孟千羽撕心裂肺的呼唤，得不到应答。
孟千羽神情恍惚，无力跪地，伸出手指放在鼻息之间，奢望能感受到一丝气息。
可终究还是失望的收回了颤抖不止的手。
冰冷的雨水拍打着脸庞，流入嘴角，竟咸的发苦！
孟千羽怔怔的望着，没有一丝生机的青衫老儒。
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下，却无能为力。
他什么也做不了，更救不了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
孟千羽眼眶通红的望着倒在脚下的青衫老儒，呢喃低语道:
“我辈儒生，生……但求无愧于心！死……只求无愧于天地，不得善终又何惧哉？”
也不知是孟千羽对青衫老儒所言，还是这具身体读书人所具有的酸腐！
良久……
孟千羽强压心中的恐惧，躬身将青衫老儒朝着画舫船上拖行。
鲜血从青衫老儒的身躯流入冰冷的青石板，而后被大雨冲散。
似是这天道，欲为黑暗的世间掩饰着罪恶！
鬼丫泪眼朦胧的望向孟千羽的身影，止不住的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