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儒生提剑
时间在阴暗的天空下，缓缓流逝！
画舫船中的鬼丫怔怔的坐在哥哥离去的摇椅中，以至于陆瑶和独孤梦来到船上，她都没有丝毫察觉。
二人望着鬼丫那稚嫩的脸庞，挂着掩饰不住的担心和迷茫。
这本不该是十岁孩童所应有的样子，让人不禁有些心疼。
“铛！”
独孤梦将手中长剑杵在木板上，开口问道:“丫头，你怎么了？”
鬼丫从呼唤中回神，银铃般的眼睛通红，不自觉的流出两行热泪。
“我，我想哥哥了。”
独孤梦不禁莞尔，“真是个粘人的小丫头。”
陆瑶走到鬼丫身前问道:“你哥哥呢？”
鬼丫看了看早已僵硬冰冷的青衫老儒，低下小脑袋轻声道:
“哥哥去了夜冥山，鬼丫会在这里一直等哥哥回来。”
独孤梦惊讶道:“什么？难道那些失踪的儒生跟夜冥山有关？”
陆瑶思索道:“应该脱不了干系。”
看了看早已冰冷僵硬的青衫老儒，眼神露出一丝怅然之色，叹息道:
“孤梦，这老儒的尸体放在船上也不是个问题，我们找个地方将他埋了吧！”
独孤梦紧握手中长剑，开口道:“这个事交给我吧！你在这里陪着小丫头，等我回来。”
言罢，取下腰间的乾坤袋，探出一道神念，老儒的尸体消失不见。
鬼丫见状，露出一丝感激之色，“多谢两位姐姐，哥哥正愁如何处理老爷爷的尸体呢！”
独孤梦带着青衫老儒的尸体，朝着城外而去。
陆瑶则陪着鬼丫，鬼丫很懂事，“姐姐请坐，谢谢你赠的画舫船，给了我们一个温馨之所。”
听着鬼丫的话，陆瑶鼻子一酸，岔开话题问道:“小妹妹，你为何叫鬼丫？”
鬼丫微微摇头，“我不知道，除了哥哥，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我觉得自己就应该叫鬼丫。”
询问无果，陆瑶拿出一包零嘴，递给鬼丫。
鬼丫欣喜的接了过来，“谢谢姐姐，你和哥哥一样好。”
旋即，打开油纸，拿起一块朝着嘴里塞去。
递到嘴边又放下了小手。
陆瑶不解问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鬼丫眼眶通红，“哥哥不在，鬼丫吃不下。”
陆瑶不由问道:“难道你哥哥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鬼丫望向孟千羽离开的方向，“我只记得碰见哥哥三天前的事情，那些小朋友都嫌弃鬼丫，而且还说鬼丫是怪胎。只有哥哥不嫌弃我，将我带在身边，每天哄我开心。”
陆瑶微微点头…原来是同病相怜的两个人！
“你哥哥对你真好。”
鬼丫用力的点点头，“哥哥的好我要好好记着。其实他是个非常伤感的人，总是在我睡着的时候，深夜仰望星空发呆。一边喝着酒一边念着让人难过的诗句。‘两世相思满地伤，故里难归欲断肠’。”
“就连遇到黄昏落日，哥哥也忍不住轻叹，‘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
陆瑶恍然愣神，不禁呢喃…两世相思满地伤，故里难归欲断肠。
恍惚间让她想起了第一次听闻孟千羽吹箫的曲子，《凤凰台上暮云遮》。
让她不禁想起了与她琴箫和鸣时的思念之情。
这…到底是何意？
陆瑶望着鬼丫稚嫩的脸庞，不由的好奇问道:“你哥哥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鬼丫起身为陆瑶倒了一杯茶水，缓缓开口道:“哥哥是个非常有智慧的人，不仅能解决很多问题，还能哄鬼丫开心。”
“同时也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平时喜欢吹箫、画画，吟诗作赋。那些诗词意义深长，虽然似懂非懂，却听的心潮澎湃。”
陆瑶听闻鬼丫方才念叨的那几句诗词，点头附和。
鬼丫似是又想起了和孟千羽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有些哽咽的说道:
“哥哥也是一个极为善良的人，来京都的路上遇到不少和我们一样的乞丐，可他总是大方的分一些铜板给他们，他说: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陆瑶有些诧异，这样的诗句竟然是从一个十五岁少年口中吟出？
她没有开口询问心中的疑惑，似是怕打断鬼丫的话语。
鬼丫继续低头细语，“就算没多少钱了，宁愿自己饿着只喝面汤，也要让鬼丫吃饱。他说:哥哥不饿，鬼丫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挨饿！”
“可哥哥每次都将碗里的面汤，喝的一滴不剩。”
鬼丫低下头，银铃般的双眼不知何时变的湿润起来，两行泪珠悄然滚落。
陆瑶忙放下茶杯，有些不知所措，“鬼丫，怎么又哭了？”
鬼丫哽咽道:“昨夜哥哥看着帮助过我们的老爷爷，眼睁睁惨死在他面前，却无能为力，给了他很大的打击。”
“尤其是见到老爷爷后背插着那柄断剑，倒下的那一幕，鬼丫都能感觉到哥哥的心在滴血。”
“哥哥虽然笑着哄鬼丫入睡，可鬼丫睡着后，从来没有流过泪的哥哥，昨夜的泪水却滴落在了鬼丫的衣襟上。”
“鬼丫其实没有睡着，知道哥哥伤心，不忍打扰，可今天早上哥哥离开了。”
“他说…只是远远看一眼。”
“可哥哥却用儒生握笔的手…拿起了那柄插在老爷爷后背的断剑啊！”
早已屹立在甲板的独孤梦，噌的一下冲了进来。
“什么，小孟竟然还拿了断剑？”
“他只是个儒生啊！儒生提剑？”
鬼丫已经泣不成声，“哥哥虽然安慰着鬼丫，可鬼丫心里明白。哥哥是不想鬼丫担心，所以鬼丫不能让哥哥看到鬼丫哭的样子。”
“他只是文弱书生，那锋利的断剑还割伤了哥哥的手。”
鬼丫紧紧盯着独孤梦手中紧握的三尺寒芒，“姐姐，我感应到哥哥遇到了危险，求姐姐救救哥哥吧！”
陆瑶也霍然起身，“鬼丫，你别担心，我这就去找你哥哥。”
站立在门口的独孤梦却早已转身，焦急说道:“瑶光，你在这里陪鬼丫，我去看看。”
陆瑶知道独孤梦是个暴脾气，忙提醒道:“孤梦，注意安全，将她哥哥带回即可。”
独孤梦却早已消失在黄昏的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