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交子之战(三)

    川东的一道道山脉，如同一条条长墙，将成都平原与江汉泽国深深隔绝。在一道道墙状山脉之间，又纵列着一条条由北向南流淌的河流，这些河流在槽状的谷地中穿行，滋润两岸，孕育出川东的一座座州县。

    几乎每一个槽状的谷地里都有城池分布，但又一处例外。在南北走向的铜锣山和与之平行的明月山之间，虽然大洪河在谷底流淌，但这个河谷中却没有一座县城。这条狭长的槽状谷底北起达州，向南直通重庆城以东的隆兴场，铜锣山如同西面的高墙，把邻州、大竹等州县挡在西侧，明月山则是东面的屏障，挡住了长寿、垫江、梁平等地。

    张训的军队从郧阳出发后，取道夔州，经开州、开江进入了铜锣山与明月山之间的峡谷。在这片没有县城的地方，这支亦兵亦匪的力量轻易地扎根下来。很快，张训发现两山外侧的一些州县非常空虚，于是，稍微攒了着元气，他们就东西攻略，拿下了达州、宣汉、开州、开江、渠州、大竹、邻州、垫江等地。

    当新年即将到来时，出于对自己力量的自信，又认为张定国后人坐领的重庆城此时兵力不算雄厚，再加上川东山区实在闭塞贫穷，众人急需攻陷较大城市，于是，张训决定在除夕元旦之际，南下重庆。

    重庆等川东各州府自保盟主、四川水师权将军张嗣兴刚刚在綦江县击败了来犯的西朝播州节度使年遐龄，此时张嗣兴本人和陆战主力都在綦江县就地过年，并防备年遐龄重整旗鼓反扑。

    除夕夜里，张训部的一个守旗何六哥率先来到铜锣山脉中的铁山坪。漫长的铜锣山脉南北延展，长江像一把刀把山脉劈开，铁山坪就在长江之北，这一段的长江是狭窄的峡谷，两侧是铜锣山脉高大的山峰。从大洪河谷南下直到江边，都是平川连绵，但要去重庆城，必须翻越铁山坪。

    在铜锣山脉的西部，另一名守旗胡小戌的队伍从邻州出发，沿着邻州所在的山谷，在铜锣山的西面，笔直南下。

    铁山坪上的守军不过是住此的水师府兵，又是年关，许多人都在家中快乐过年，一波东西合力的钳形攻势，这座要地就被拿下。大洪河谷地里的大批军队越过此地，沿着长江向西直驱重庆的江北镇。

    海晏四年的第一天，大雾笼罩着重庆府，人们惊讶地发现，与重庆城隔嘉陵江相望的江北镇，来了不速之客。

    重庆防御使和府尹在新年的清晨没能继续放松，他们急急忙忙地到府署里议事。

    “江北的人送信来了，”防御使白廷柱(白广恩子)说，“对方自称华原王任命的四川总制，率领十万大军来征重庆，还说嘉陵江北各州都已经归顺他们。”

    府尹李晋钟说:“重庆形势险要，必然守得住，再请张军门回军，击败贼人。”

    “好，再派人去上游、下游各府州县，确定各地的归属情况。”白廷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