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交子之战(二)

    海晏四年第一缕阳光来临的前夕，当成都北面正在爆发激战之时，成都之南，也上演了一场奇袭。

    资州冯廷櫆部的年夜颇为热闹。城外搭建的军营中，大宴摆开，资州士绅劳军赠送的清烈烧酒，乡野耕农感激恩情献上的腊肉与佳果。每一名士兵面前，都有烈酒一碗，炒制的腊肉一大块，切片的果蔬一碟，年糕、米冻任意自取，应有尽有。各旗兵士都欣喜非常，只因这年夜饭既量足，又均衡，大家同座饮食，热闹非凡。

    水西节度使冯廷櫆也亲自来到席间，巡视性地走过每一个桌子，和官兵们笑脸相迎。

    宴会在其乐融融间持续了许久，即便是冯廷櫆已经离开会场，意犹未尽的兵卒们依旧在划拳嬉闹，博戏弈棋。

    是夜，当月已隐之时，不知蔥各处响起了剧烈的爆裂声，惊动了军营中还在玩闹的人们。许多人从懵懂的酒意中顿时清醒，但见环抱军营的临时营垒被轰塌数处，有骑兵从缺口中突入！

    此时的营中军人，或酒醉，或半醒，或因饱腹而迟缓，或因游戏而疲惫，众人散落在空地上、酒桌前，人侧无兵器，身上不着甲，这正是一群没有招架之力的羔羊！

    突入进来的骑兵数量不过百余，但横冲直撞，胡乱砍杀，将军营杀得天昏地暗，血腥味四散开来，惨叫声此起彼伏，许多人惊恐地奔逃，互相碰撞、不慎摔倒者数不胜数。被袭击的人们胡乱地游走，不知道逃往何处，不知道哪处有敌人。

    冯廷櫆早就回到了资州城墙之中，外面遭到袭击的消息传来，他下令紧闭城门，静待战果，又派人出东门巡查。

    漆黑的夜间，城外军营中的惨叫声震动了四野，不少百姓听见这地狱般的巨大和声，都害怕地蜷缩在家中，颤抖着度过这新年之夜。

    当天即将蒙蒙亮之时，冯廷櫆收拢好城中的己方官员、家眷、随从、亲兵，从城东门悄悄逃出，将残忍恐怖的军营战场和正被笼罩在恐惧中的资州城全部放弃，他们一路往内江方向撤退。

    当新年元旦的清晨阳光刺破云层照亮资州时，人们从惊慌恐惧中探出头窥探窗外，才发现，云贵兵的统治已经结束，贺家的人马已经控制了该城。

    城外，修建起了一座京观，那些在夜间被袭击歼灭的云贵兵，被堆积起来，胜利者罗泰骄傲地看着这座血腥可怖的建筑，他以此向平民们炫耀自己的强大武力。

    这是海晏三年天下大乱以来，出现的第一座京观。

    正月初一午前，当罗泰的捷报进入成都时，绵州等地失守的消息也传入成都。贺田子这才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奇袭了冯廷櫆，张震则袭击了他们贺家。

    “南路小胜，北边却丢掉了大片土地，和汉中的交通也有断绝的风险，张震来势凶猛，再这样下去成都可能沦为孤城。”贺苑的伤依旧没有好，正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半躺在竹椅上，裹着毛毯，无力地说话。

    贺田子并不算慌张，他说:“张军夹在我两部之间，只要与汉中配合形成夹击，失地可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