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交子之战(四)

    在粤静南直连接地的连州，新年地气息非常浓郁。虽然上级广州府发布了警告，要求省界线各地注意备战，但一来岭南一直处于和平安宁的环境中，二来新消息是义贼去攻击静江了，因此连州是年照过，酒照喝。

    其实人们会有如此懈怠的情绪也正常，义贼甘智部是客军，远道而来，首要任务往往就是迅速袭击重点大城市，先声夺人地制造出重大政治影响，进而威服各小城，实现地方政权更迭。这是在顺朝地方治理框架下，在皇权不下县的现状里，远征客军的通常解法。此前袁深突击郧阳、洛阳也是依据此理。

    连州这种小地方，照理说不重要，自然是不会被守方重点戒备。

    和岭南许多城市一样，连州新年前后也有花市，从腊月底到元宵节，都有热闹的集会。除夕这天，不少人在夜晚，美美地享用完年夜饭后，又到街上逛花市。鲜花一簇簇，新衣满街游。人们在惬意的漫步中大饱眼福。

    除了鲜花，还有烟花。城里城外都有人放，染的天空五彩斑斓，金光灿灿。小孩子既不厌硝烟的气味，也不怕烟花爆炸声的响动，兴高采烈地出门远眺，痴痴地欣赏短暂而艳丽的景象。

    放爆竹的在巷子拐角笑着叫着，卖花和炮仗的商贩热情地招呼着。在这片其乐融融的世界里，似乎没有人意识到，有几声好似炮仗炸开的声响，格外的大。

    紧接着，这样异常宏大的爆炸声密集出现，压过了原本热闹的烟花声，大地也开始有所振动。

    所有人惊慌地停下手中的事情，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分析着发生了什么。

    海晏四年的第一天，广州城里，流言和恐惧跟随着连州失守的消息溜进城中。连州虽然离广州尚远，但它是广州府下辖的散州，府境现贼，带来的恐慌还是不小的。

    “什么？连州让叛贼拿下了？”

    “莫名其妙，哪里来的叛贼？”

    “听说这些是贵州来的，怎么突然就担任广东了？”

    “真奇怪啊。广州不会有事吧？”

    “我听说啊，贼人把连州全城屠杀干净了！”

    “不会吧？这不能乱说。真的假的？”

    “真的，你看，都没有连州人逃出了。你见到逃出的人吗？”

    “确实没有。可是，也不见得真就没人了吧。”

    “太可怕了！他们不会把连州人当成，当，当成年夜饭了吧？”

    “住嘴啊！真恶心！不要乱讲！”

    “真的假的，吓死了啊！”

    流言和恐惧迅速散布开来，战争的阴云驱赶走了年味。很快，又不知道何处开始有人说:贼人正在打英州，还有人说，叛贼马上就要到广州城了。有不少人想要逃走，可又不知道可以逃往何处。

    官府上下也心急如焚，连忙派出官吏，在城中四处宣读、张挂告示，告诉大家贼人势力有限，离省城尚远，广州兵强马壮，完全可以保证全城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