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交子之战(一)

    新年的子时，这是两个年份相交的时刻，就在这个时辰里，成都城中，守岁的人吃了一碗饺子，也将美美地进入梦乡了。

    此时的四川虽然战乱，但从成都往北，绵州、利州等地，还算比较安稳，容得下一张张平稳的年夜饭桌。郧阳人张训虽然进入了川东，但只在夔州、达州、巴州、万州一带的山区里打转，没有西进成都平原。瓦剌人围困眉州、侵逼嘉定，却始终没有攻城，各股汉军也就这么耗着，对峙着，嘉定王智、资州冯廷櫆均没有大动作，义王派出攻渝的年部也受阻停驻，西南战局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绵州城静悄悄地进入了美梦，纯黑的夜空下，街巷漆黑一片，无声也无风。打更人即使是在新年里，依旧在街头缓缓地走，漫不经心地敲敲打打，报时打更。

    夜色下，守城的兵士也陷入无可救药的睡意中，或许是今日吃得特别多，腹饱人乏，困意袭来得远远比平时猛烈。

    一名不知不觉瞌睡过去的兵，嘴里不由自主地喃喃梦话，那是他近日不知道从何处听来的:八大王，快快来，来了成都过新年。

    在半梦半醒的境界里，这名兵卒似乎听见了什么响动，好像有清脆的碰撞声，好像有莎莎的摩擦声，但没有声音能真正战胜他的困倦，他依旧昏昏沉沉。

    不知道是梦还是真，突然，他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猛一睁眼，发现眼前出现一名士兵，他并不认识此人，依旧强势的睡意使他几乎就要重新闭上眼，一阵剧痛突然出现在身上，紧接着，他失去了一切的知觉。

    数十人组成的突击队摸上了城墙，城上的守军在致命的困倦中被歼灭，接着，绵州西门洞开，一股兵马踏着极其轻的脚步进了城。

    当海晏四年的第一缕阳光出现在川中平原的东方时，绵州的人发现，街上贴满了大西万代的标语，还有不少巨大的“张”字旗帜，许多从没见过的兵在四处巡逻。

    “大西王！”一个孩子看见字兴冲冲地跑过去。又有更多的孩子喊到:“大西王！八大王！”

    一名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文官站在孩子们身边，高声喊着:“百姓们，大西军回来了！八大王回来了！四川的救星来了！”

    躲在窗缝后面偷看的人们看见有官员，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一些胆子大的人则走出门来。不一会儿，街头就呈现出一派祥和的景象，老老少少男男女女聚集在一些官员和兵士面前，热情地诉说着自己对大西的怀念，对这支军队的拥戴。

    这一日，江油、安县、绵州、绵竹、德阳、汉州等州县纷纷遭受到松潘节度使张震所部府兵的袭击，这一支蛰伏于山区的府兵队伍在长时间散布有关八大王的童谣之后，终于真正出兵平原。作为张献忠义子张文秀之子，张震扯出了“大西”的旗帜，让本就纷乱的四川局势更加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