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 东进(九)

    西京的行宫里，窗帘和门帘把殿堂遮掩得阴森瘆人。一丝阳光从帘子之间的缝隙中透过，在殿内拉出一条浅浅的光柱。

    殿内没有一丝风，时有时无的脚步声孤独地响着，清脆而凌乱。

    华原王在桌案前踱步。四份信件摆在他的面前。他已经无可奈何。

    四封信分别来自宁夏、兰州、南阳、洛阳。

    来自宁夏的信件大义凛然地斥责了华原贼等人的反叛，并宣布宁夏、甘肃二省反正。兰州发来的信则同样说明了宁、甘的情况，并表示临洮军已经陷入危险之地。

    在西面遭遇釜底抽薪式打击的同时，东面也发来不好的消息。

    南阳的黄良宜不久前才来信，说东朝方赞部攻陷了郧阳城，但方部人手不多且是乌合之众，他会派人去收复。可一转眼就就收到了南阳失陷、黄良宜东撤的新信。

    至于洛阳的信件，那就更令人抓狂了。光看黄良宜的信，华原王还以为是东朝攻击了南阳。直到洛阳来信求援，他才发现，这路敌人竟然是从云贵出发，千里迢迢赶来，破施南，越峡江，收郧阳，袭南阳，突击汝州，如今已经把洛阳包围了！

    华原王心中万分疑惑，转战万里，粮草怎么办？弹药怎么办？医药怎么办？但是，此时敌人确确实实包围了洛阳。开封、汝南、光州等地的西军和西京的交通全部被隔绝。

    如今已经有了两派声音，金泌等五营将领力主逐鹿中原，甚至请求带人越河入晋，直捣京畿。但反对者认为难度太大。

    另外一派是潘育龙等非世兵将领，他们主张直接归顺朝廷，并以暴击滇贼的方式表达忠诚，但反对者认为朝廷不会轻易信任他们。

    但是，不管怎么说，双方的共识就是，必须出兵东面。于是，华原王心烦意乱地做出了出兵救洛的决定。至于临洮军，陇右山回路转，易守难攻，或许并不需要援助。

    华原王虽然做了决定，但心中依旧又急又乱，踱步声越来越重，渐渐地，他感到心力交瘁，栽倒在地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此时的洛阳，袁深率领的队伍将河南府城团团围困。洛阳在此时并不算政治大城，既不是京都，也不是省城。城内只有河南府防御使和河南府尹等官员。但对于西军来说，洛阳扼守在东出要道上，战略地位是重中之重。

    袁深的部队看上去人多，实际上多是刚刚收拢的灾民，河南自战乱以后，无数百姓流离失所，一些流民自发结成团队，在中原各地乱吃大户。袁深部到来后，各级将领收编了众多成队流民、零散难民和土匪，此时麾下到底有多少人，袁深自己也说不清楚。但如此浩大的声势，确实把西军吓住了。

    就在袁深围困洛阳之际，一份大礼来到了军中。

    “国公，有贵客，需要国公亲自去迎接。”林久日非常兴奋地说。

    “什么人？”袁深问。

    “是宜国公，他从陕州往东走，路上被我们手下人抢了，幸亏那些人长眼睛，发现了宜国公的身份，这才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