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东进(十)

    从潼关到洛阳的道路，在山间迂回辗转。黄河在北，崇山峻岭在南。

    其实在洛阳和潼关之间，山道分叉众多，道路还是多种多样的。但是，不论哪一条路是山区，而且大军急匆匆行进，目标太大。

    在这表里河山、巍峨峥嵘的险要之地，孟明视曾在这一带被晋国伏击，霸业易手；哥舒翰出潼关与安禄山叛军决战，全军覆没，玄宗奔蜀；孙白谷东出潼关，也曾从这一带经过，最终他殒命于黄河以南的层层山峦之中，传庭死，明亡。

    由潘育龙统帅出潼关的四万西军是如今西京敢拿出的几乎全部家当。因为知道四川已经大乱，南线兵马全都东征了，北线防延部和西线临洮军则抽出了一部分参与东征。

    潘育龙调查过，合围洛阳的部队看着多，实际上鱼龙混杂，只要击溃其中一部，其他各部很可能自行散去。之后再以四万大军接收逃散游敌、寻找敌人主力以剿灭，很快陕东局势就会好转。潘育龙甚至筹划，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以及收复洛阳后，在中原各地广收兵民入军队，而后直接挥师河北，直捣京畿。

    西军经过老阌乡、薛家营、高柏，一路蜿蜒辗转，前呼后拥，四万大军成一条长蛇状，绵延在细长的山路当中。

    西军到了阌乡县城前，发现此地已经是敌军占据地。

    西军前锋部队一见到阌乡城，包抄合围了县城，正准备等待后队前来，一同攻城，结果城中敌军突然冲出东门，西军在城东的围城人员尚未列阵，见状慌忙让开，阌乡城内的守军纷纷向东逃走。

    前锋队伍轻易拿下县城，士气大振，只见县城内萧条荒芜，一问才知道，守军出逃时大掠城中财宝，疯狂逃窜。西军不顾后队来没来，急急忙忙地向东追击，只是派人向后报捷。

    之后的西军听闻前方敌人不堪一击，纷纷积极向前，不知不觉地各部间拉开了一定的距离，队伍也稍微有所散乱。

    潘育龙在纵队中部，他看到各军加快前行，不顾一切地向前奔的情况，心中有些担忧。

    但是他无法遏制。各军来自西京五营或正司，旅旗官并非潘育龙亲信下属，而潘育龙不是世兵出身，威望有限。他只好劝说式地下令，希望各部前进时不要贪快，不要丢下辎重轻装前进。

    突然，潘育龙发现，自己前方的部队都出现了混乱，混乱肉眼可见地向潘育龙自己所在的位置扩散过来。

    “怎么回事？”潘育龙骑在马上，高声呼喊，他想眺望远方看看情况，却只能看见前面有不少士兵在狭窄的路上挤成一团。

    经验告诉潘育龙，前方一定被伏击了，之后的军队不知情况，依旧往被伏击处前行，于是人马挤成一团，自相践踏。

    “往后撤，传令，往后撤。”

    潘育龙下意识地下令，但已经来不及了，后队的军人依旧喜气洋洋地往前走，此时，潘育龙自己身边也拥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