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瓜沙(一)

    葛尔丹回到漠西。

    他的速度非常快，在撤出乌兰布通后，因为不能断定喀尔喀各部对自己的态度是否依旧恭顺，葛尔丹率部星夜兼程西进，在腊月中旬就到达了巴里坤。

    此时的东天山正在积蓄着白雪，草原上的胡杨林在冬风中岿然不动。

    此时的葛尔丹得知，他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已经袭击劫掠了他的妻子和部众。但好在，葛尔丹尚有两万多人在手。

    格磊沽英向葛尔丹进言:“大汗，如今策妄阿拉布坦占据了伊犁和天山南北的大部分土地，回部、哈萨克人都臣服于他，我们只有击败策妄阿拉布坦，才能恢复昔日的权势，进而再次东征。”

    阿拉尔拜说:“巴里坤夹在山脉中间，土地逼仄但我们人马太多，东有汉人的瓜沙雄兵，西有策妄阿拉布坦，不是久留之地，应该北去科布多，那里离罗刹近，也可以和罗刹结盟。”

    葛尔丹却说:“和硕特部想必此刻还在汉地鏖战，我们怎么好意思退却呢？喀尔喀人崇拜强者，我只有保持攻击性，才能让他们明白我依然强大。罗刹那边，派千余人北上去罗刹边地就好，罗刹一定会和我们联盟。”

    “大汗，我们不理策妄阿拉布坦吗？”阿拉尔拜问。

    “当然不能不管。”葛尔丹胸有成竹的说，“我有了全盘策划。格磊沽英，你带一千多人去科布多游牧，在那里再派人联系罗刹，告诉他们我们一定会继续攻打汉地，向罗刹提出两个请求，一是继续提供武器，二是要他们攻击策妄阿拉布坦控制下的伊犁。”

    “大汗，这样不妥吧，罗刹倘若占领了我们准部的牧场，未来可就难了。”格磊沽英质疑道。

    “无妨，若是真的有土地被攻陷，我们回去的时候，正好打出收复失地的旗号，到时候那些被策妄阿拉布坦蛊惑的部族，也会对我们感恩戴德、心悦诚服。”

    格磊沽英点点头。“那么，大汗要攻击哪里？”

    “河西走廊。”

    冬天的安西州，天黑得很早，月亮从东方的北山残影后面渐渐升起。

    瓜沙防御使陈贤拱在结束一天的工作与生活之前，照例巡视了部分城防和军营，又确认了近期安西周边各部牧民和胡商没有异常。最后，他和几位重要军官再次重申:“不管内地乱成什么样子，我们都要记住一点，大顺是太祖的大顺，华夏是华夏人的华夏，只要我们有可战之力，就要守护好瓜沙。”

    而后，陈贤拱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他的床头还放着一本未合上的小册子，翻开的那一页，写的是陈贤拱亲自抄写的《张议潮传》。

    陈贤拱是大顺首任甘肃节度使陈之龙的儿子，陈贤拱的兄长陈贤扶正在甘州担任节度使。近期来，西京华原王和天保林全分别派使者拉拢陈贤扶，但陈家明面上还是听命于西京。陈贤拱不想思考太多，作为藩镇体系的既得利益者，作为从小接受勋贵阶层教育的人，此时的陈贤拱，在梦里，把自己当成了张议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