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贺蜀(四)

    “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贺林子和他的两个儿子此时坐不住了。

    原本，他们以东征的名义向华原王请求出镇商州，之后就夹在长安华原王、南直隶澄江王、汉中贺道宁三股势力之间，夹缝求生，俨然自成一系。

    澄江王乐意见到贺林子阻断道路，帮助武昌势力收复郧阳，甚至赠予粮饷武器；华原王方面倒是派人讨伐，但一有秦岭天险，二有汉中相助，也拿贺林子没办法。

    可是如今，从南阳到郧阳，各地的南直隶系文官武将都倒向西京，商州只剩下西南一角和贺道宁控制的兴安接壤。

    “长安必然分几路大军会剿我们。”贺荣此时无比悲观，“索性，我们退出商州，去汉中好了。”

    贺蔥却反对:“到了汉中，我们只怕是一群闲人。”

    贺荣对前往汉中的前途却很自信。“不，汉中需要我们。如今祖父与伯父分守梁益，祖父有父子大义却地狭民弱，伯父却是坐领天府且年富力强，二者之争日益严峻，我们到了汉中，可助祖父一力。”

    贺蔥也有贺蔥的心思，虽然从贺林子的利益出发，兄弟二人立场一致，但贺蔥也有私心，他说:“只是，商州乃陕东、陕西、四川、南直的枢纽之地，就这么放弃了，未免可惜。”

    “不放弃，我们可能都在这里沦为刀下鬼！”

    “兄长，不如这样，你和父亲前往汉中，留小弟我在此驻守。”

    “这，贤弟，留下是九死一生啊。”

    “父亲，兄长，我一个支系庶子，能为贺家再尽一些力，也算死而无憾了。”

    贺荣断然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突然变得如此英勇，心中怀疑其意图，但他也不好反对，只好说:“请父亲定夺。”

    贺林子也没有更好的主张，便慈爱得说:“孩儿，留下了是生是死，难以预料，我年纪大了，所期盼不过是家和团圆，你要留下，于战略而言确实是正确的，但为父不忍啊。”

    “孩儿不孝，不能长久陪伴，但为家族计，孩儿只能如此。”贺蔥跪下来。

    贺林子点了点头，眼角似乎挤出了泪水。

    这天谈话完毕，贺林子和贺荣就离开了商州，西去汉中。

    贺林子离开的同时，贺蔥叫了几名心腹，各自携带密函，往东边去。

    这几份密函，其中一份送给在河南府的华原王系河道总制潘育龙，希望他率领进入陕东的西军各部归顺天子；第二份送到在南阳的神策军左中尉黄良宜手中，希望他带着准备东下的西军反正归朝；最后一份，直接送往黄河北面现在已被京师势力掌控的怀庆府，告诉天子亲自任命的官员们，商州贺蔥，忠于天子，心向朝廷，孤悬秦岭，期盼援军。

    贺蔥的计划，极其机密，所知道的不过是他的心腹之人。贺蔥的妻子张氏是同谋者，她疑惑地问:“大人此计可安居平五路么？”

    “不敢说一定能平几路，但南阳新附局势复杂，东下任务急迫，不会出大力；洛阳一路，若是有朝廷在怀庆方向牵制，也不成威胁，我们坐拥秦岭天险，力战挡住北边一路，是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