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贺蜀(五)

    成都的夜晚寂静无声，小雨夹着一丝丝雪花飘落。自从贺田子进入成都城，每夜都有宵禁。

    蜷缩在屋中的居民们大部分都已经习惯了在这种环境中安眠，但在十一月二十八的夜晚，或许有一些未眠的居民，隔着紧闭的门窗，听见了一些异常的动静。

    “殿下，四面已经被他们包围了。”

    东川王李来襄望着府邸的围墙，使劲摇头。如果只是在院子里看围墙，似乎这只是一个平静寻常的夜晚，但是，此时贺田子已经派人，将这里团团围住。

    “我们能联系上谁？”李来襄着急地问。

    “通讯都被隔绝了。成都城里能支持我们的人，应该还有不少，但是现在什么都传递不出去。”

    “现在必须集中府内兵力，全力冲出去，惊动全城，制造混乱，或许能有一条生路。”李来襄虽然紧张，但瑟瑟寒风吹拂下，他非常清醒。

    “殿下，外面的人说，殿下身边有昆明派来的细作，贺总制下令捉拿细作，请殿下配合。”

    李来襄冷笑一声，说道:“诸位，我们都是从昆明来的，他们请我们到成都作客，十余日以来，非但没有热忱相待，反而出手加害，行迹令人发指。我是太祖皇帝之孙，老义王之子。面对歹人，怎能束手就擒。你去大门口，就和他们说，我已经捕得细作，将亲自出门交人。诸位，集结府中所有人，和我一起冲出侧门，突围！”

    府中所有人都被集结起来，包括李来襄的王妃和侍女，以及一些随行官员的女眷。

    东川王妃陈氏是开国功臣陈永福的孙女，她也拿了剑，向众人高呼:“今日我们共进退。”

    为了不被外面察觉，众人并没有用齐声呐喊来回应，但人人脸上都写满了坚毅。

    之后，大门被主动打开，门外的兵卒不顾一切地直接涌进刚刚打开的大门。与此同时，东边的侧门也被打开，门内瞬间涌出一股人潮，像一支重锤狠狠地砸在外面比较单薄的包围圈上。

    贺苑在府内兴高采烈地搜索后，惊讶地发现他居然扑了个空。很快有人向他汇报:“溃围了，他们向东面逃走了！”

    “废物，真是废物。赶快去追！”贺苑连忙跑出府邸，去追赶东川王。

    “好在我们也派人盯紧了那几路。”

    贺苑说的那几路，指的是四川节度使靳辅(关外府兵出身)、成都权将军宋宽(宋献策曾孙)、四川水师正总权张宏相(张可望孙)，这三人是贺家入川前的川中要人。虽然他们没能挡住贺家，但贺家入蜀后也不敢将他们直接全部消灭，双方短暂地妥协合作。东川王入成都后，他们迅速和东川王团结在一起。

    当晚，锦官城内火光大作，许多居民震惊地躲在屋中，却又好奇地从这里窗缝间窥探外面的情况。街道上疾步飞奔的兵卒，举着刀和火把，踏着重重的脚步。

    东川王一行人不敢有丝毫停顿，向着江桥门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