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大辩论(一)

    郑胜东方才一发言，曹寅只觉得莫名其妙，怎么突然就扯到骑射上了？而且这些人似乎是有意地捧骑射、踩火炮。

    令曹寅更没想到的事，郑胜东此话一出，宴会上的气氛瞬间发生了转变，刚才似乎大部分人都在称赞恩科状元戴梓，突然却有大量的反对声爆发出来。

    “戴公所做之物，或有可取之处，但终究有些夸大了。”

    “整日钻研这些机巧之物，却忽略了安身立命之本，实乃不智。”

    “戴公是有大才之人，不应该把精力用在这上面。”

    “戴公水师出身，不识骑射的重要性，情有可原。”

    “郑兄也是水师子弟，不也知道什么才是根本？”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曹寅看得心慌意乱，他想要插嘴为戴梓说话，却一时没有反驳的头绪。

    这时，曹寅甚至听见了一句非常劲爆的话。

    宴会上有一人突发暴论:“我陕西三边之人皆习骑射，如今非陕营人以火器媚上，凌于我老营子弟上，实乃真本末倒置。”

    此语一出，周边还在吵吵嚷嚷的人突然闭嘴了，还有一些较远的人，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说了什么，但众人发现议论声渐渐稀疏后，也都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一个人，此人昂首挺立，见大家都看向自己，他又重新说了一遍。

    “我陕西三边之人皆习骑射，远胜非陕之人，如今非陕营人以火器媚上，凌于我老营子弟上，实乃真本末倒置！”

    此语一出，宛如炸弹。在场的人有不少都不是西北人，听说此话那是气不打一处来。

    白慈连忙站起来，呵斥此人坐下，严厉地说:“我非陕人，你的意思是，我不配为相？”

    场上瞬间肃静，曹寅看着白慈矗立的身形，也感到害怕。虽然他不同意这位暴论者刚刚发表的言论，但他也情不自禁地为这位同年担忧。这可是得罪了当今首相啊！

    那人倒是没有慌乱，他向白慈拱手弯腰，而后说:“白相恕罪，晚生熊隆，本籍德安府云梦县。”

    此人的话语铿锵有力，丝毫没有心虚和恐惧之意。曹寅此时看见，白慈那张端正硬朗的脸，在“本籍德安府云梦县”从那人口中吐出之时，分明抽搐了一下。

    白家来自湖广，白旺、白慈都是荆襄世兵子弟的领袖，此时一位来自江汉的世兵出现在自己面前，着实使白慈感到惊讶。

    “白相，唐军门，诸位同年，晚生也不是西北人，但晚生明白，大顺之根是陕西，大顺之本是陕西三边骁勇儿郎，正是陕西三边的骑射技艺，打下了大顺大好江山，也只有坚持陕西三边的骑射，才能保住太祖开创的天下。非陕之人，如果想要为国效力，如果希望平步青云，那就必须按照陕人的标准，苦学骑射，方为我大顺好儿郎。火器者，枝叶也，若以此为选拔天下人之依据，则置骑射根本于何地？置大顺根本于何地？兵者，国之大事，选举营人，乃至武举，乃至天下尚武之人的选拔，都必须以骑射为最重要的标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