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子额森乎？

    陈廷敬所在的帐篷里，一片漆黑，此时应该是白昼，但是阳光无法透过这一层白色的毡帐顶棚。

    一丝煞白的光从陈廷敬身后突射进来，他顿时感觉到后背一阵暖意，带着些许痒的感觉。有人进来了。

    来人用汉语很吃力地说:“你是何人？”

    陈廷敬说:“汝何人也？”

    那人继续问:“我在问你！”

    陈廷敬依旧反问:“子葛尔丹乎？奈冲鄂木布乎？格磊沽英乎？”

    对方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

    这几句问话是陈廷敬思考了好久的？先前，他刚被俘虏时，就通过观察，认定这一伙人是瓦剌人。而后，他被掳到一个巨大的湖泊附近，这里水草丰茂，毡帐如云，陈廷敬判断必然是瓦剌主力大军奔窜到此。自己被单独关押，一定是对方通过服色发现了自己具有较高的身份，而现在独自进来单问话的人，必然是对方的高层。

    陈廷敬此番话，正是模仿土木堡时明英宗的说话方式，他的运气和明英宗一样好，来者正是格磊沽英。

    “不错，我就是格磊沽英。阁下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身份。”

    “太子太师，军师，陈廷敬。”

    “原来是陈太师。”

    “你们不远万里，从西域来到黑龙江，实在是令人佩服。”

    “陈太师从中原赶来，也不容易。”

    一轮尴尬的互相吹捧之后，陈廷敬不说话了，格磊沽英也感到一时语塞，好半天才说:“陈太师是否需要我们提供些什么？”

    “不必了，我一直不愿意进食，过不了几天我就会死在这里。我的君父知道后，或许会给我一个很好的谥号，这就够了！”

    “陈太师乃人中，人中龙凤，何必如此。”

    “蛮夷！你们没能抓住你们最想要的人，你们比额森差远了。这里是哪里？是捕鱼儿海还是阔滦海？你们距离京师还有万里之遥，你们永远都打不进去的！”

    “但是我们抓住了你！”

    “哈哈哈！我又有什么用呢？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臣，你们抓住了我，朝廷我增补一名军师，一切又如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候一样。”

    陈廷敬冷冷地说，语气中带着嘲讽。

    的确，只抓住了陈廷敬，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当年也先抓住明堡宗，尚且没有对战局起到帮助，更何况如今海晏帝成功逃脱了。

    “我劝你们赶紧离开这里。这里寒冷，离你们的家乡太远了，你们不可能留驻太久；本地部族也不可能欢迎你们瓦剌人，只要你们的主力一走，这里的所有人都会把你们留下的痕迹擦得一干二净。”陈廷敬继续略带嘲讽地说。

    格磊沽英明白自己是辩论不赢的。陈廷敬说得基本正确，葛尔丹驻扎在捕鱼儿海，一面派奈冲鄂木布带喀尔喀人去长城附近佯装进攻，一面让第巴桑结嘉措和和硕特大海汗派人去袭击关中，又让丹津鄂木布袭击了天保。

    而他格磊沽英，却直接向东，企图趁着天子六师和罗刹打得疲惫不堪之时，一举生擒皇帝！

    如今皇帝已经脱离危险，格磊沽英的任务没能成功，葛尔丹的战略意图也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