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瓦剌近京，也先再世

    “学问浩如烟海，公公若有心，将来在天保，可以慢慢研习，在下告退。”

    “兄台走好。”

    小宦官将门合上，倚靠在墙角，双目茫然地看着窗外，静静地享受独处的时光。

    “小青跟着陛下去了关外，他是最幸运的，也是最不幸的，关外要打仗，和罗刹鬼打。但他毕竟是跟着陛下啊。”小宦官在嘴里碎碎念，盘点着那些宫里的同伴，如今得到的去处。

    “良宜跟着华原王去了西京。陛下出征前就派了华原王出镇西京，良宜走得最早了。”

    “卢船就留在京师，他入宫以来，没少读书，以后若是有司礼监，他就是秉笔吧，哦，是掌印。”

    小青一边喃喃，一边痴痴地看着窗外。窗外光秃秃的山岗连绵不绝，青烟从山脊上徐徐升起。

    小宦官想起他家乡的炊烟，那里的山岗绿树葱郁，袅袅的烟在群山环抱的小镇上自在腾空。

    “阿船！阿船！”小宦官仿佛听见了记忆深处那难以忘却的呼唤声。

    在小宦官的家乡话里，船和全读音非常接近，入宫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到底该怎么写，卢船说他的名字是船字，于是小宦官就选了全字，从此，人们都管他叫林全。

    过度的思考使人劳累，渐渐地，林全倚着墙坐下睡着了。

    不多时，林全的睡意就被窗外的一阵嘈杂声打散。林全抬起头，只见乱哄哄的人潮在窗外流动，林全很想逃避这突如其来的纷乱，就将自己埋在被子里，尽情地享受孤独，直到敲门声把他叫去用餐。

    “发生了什么，今天这么多人？”林全问。

    驿卒用忧愁的语气回答:“监国颍王调大同人马去开平。”

    “去开平？”

    “瓦剌打到开平了。”

    “瓦剌？”林全无比震惊，完全不敢相信。开平就是元代的上都开平府，明朝开平王常遇春的那个开平，大顺宣化权将军府在那里有世兵生活。

    “喀尔喀人都投靠漠西瓦剌了，现在贼酋葛尔丹从西域到漠北裹挟来数不尽的人，趁着陛下亲征在外，要袭击京师。”

    “来了多少人啊？”林全顿时感到毛骨悚然。

    “有说百万的，有说十万的，鬼知道。”

    “他们真的要去京师？”

    “那还用问？效仿前朝也先故事呗，谁都知道。”

    林全顿时一阵头昏脑胀，好一会儿之后，他突然想到自己正在远离京师，往天保府赶路，渐渐远离危险，顿时觉得舒服多了。坐下吃饭，也吃得舒适轻松。

    大顺，自张可望献蜀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遇过存在亡国威胁的对手。如今蒙古兵临京畿，前所未有的危机突然降临。

    饭毕，林全又找到了伏案看书的驿卒。他正在读《中庸说》。

    “公公何事？”

    林全的脸颊微红，腼腆地说:“喜得兄台照顾，却不知兄台名号。”

    “刘轫。金刀刘，车轫的轫。”

    “小弟林全，双木林，保全的全。闽人。”

    “公公客气。”

    “兄台他日高中，莫忘了小弟。”

    刘轫愣了愣，摇着头笑着说:“在下不过一个小小驿卒，公公抬举我了，纵然侥幸考中，也不敢与公公相提并论。”

    林全也不知道应该多说些什么，道了声告辞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