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破罐子破摔
其实对底蕴深厚的归一宗来说，金丹长老其实算不上稀罕，目前归一九峰加起来的金丹期修士足足有一百四十余人。这个数量放在整个承昆元界来看，已经是数一数二。
虽说其中有四五十人是靠着丹药强行结丹，日后修为境界将止步于金丹期、无法结婴，但大小也是个金丹修士，充充门面、教导或管理门下低阶弟子是足够了。
相比之下，目前仅有十五席的元婴长老们，才是归一宗真正的精锐与王牌。
这十五人里，除了比较低调、不常现身于人前的百嘉、百慈、相鹤三位真君，其他人放眼承昆元界、乃至周边其他大元界都是赫赫有名，长年被各大势力设为重点关注对象。
金丹真人放进一抓一大把的大元界里，和修为更高的元婴期前辈相比，就不怎么显眼了。
啊，当然，金丹期就已经登上青云榜榜首的夕澜真君是个例外。
在诸位金丹长老隐晦的目光里，紫衣“少女”——也就是夕澜真君本人，此时正坐在某株歪脖子树下，眉头紧皱。
“怎么了？”
一旁毫无形象地盘腿坐着的黄衣青年、同时也是归一宗十五位元婴之一的曲熙真君瞥见她面色不对，好奇地开口询问。
另一位黄衣女青年、同样也位列元婴长老席位的曲筝真君虽然没有出声，但也用着兴致勃勃的眼神表达着自己的好奇。
曲熙、曲筝这对师兄妹都是元婴中期的修为，比目前还没突破的夕澜高出一小境，年龄上也比她大了一两百岁，在各种意义上都算是夕澜的“前辈”。
但夕澜并未拜师，在宗里的辈分是按照散修的习惯，以修为境界来排的，而以夕澜修炼的速度来看，她大概率会比他们先踏入元婴大圆满甚至元婴后期的境界，现在他俩在夕澜面前靠着实力和年龄摆谱，日后被反超时肯定会被对方找不痛快——要知道当年在夕澜的入宗考核上以“长辈”身份摆谱的几位金丹真人，可都在夕澜结丹后被她狠狠揍过一顿，被打得差点自闭。
虽然他们这群同阶修士平时也没少被夕澜约战，但切磋归切磋，被夕澜记上仇的话可是会“享受”到特殊待遇，他俩还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追着撵。
这种丑事万一被后辈们看到了，影响多不好啊。
曲熙曲筝对视一眼，凭借多年的同门默契，几乎是立刻就分析出了彼此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
原因无他，毕竟归一宗上下都知道夕澜真君是一个修炼狂人加战斗狂魔，不是在闭关修炼就是在打架，要不就是在找架打的路上，今天居然有闲心跑出来看入宗考核！这说明了什么还不明显吗？今天入宗的小娃娃里有她中意的人在啊！
曲熙曲筝暗暗给通风报信的掌门之徒、同样也在这山头观赛的彦霖真人比了个大拇指：师侄，干得漂亮！
归一宗的入宗考核虽然四年才一次，但绝大部分元婴长老其实并不会亲临选徒，来的最多的还是门下未有弟子的金丹真人。
一来考核时元婴真君们大概率在闭关中或在外面游历，赶不上测试，二来他们有很大可能在金丹期就已经收过徒弟，结婴后比起专心教导徒弟，更偏向修炼提升修为、为冲击化神做准备，三来到他们这个境界，入宗考核上良莠不齐的新晋弟子很难能入他们的眼，就算要收徒弟，他们也更乐于在外游历，以缘分择徒。
要不是彦霖真人暗中给他们发了消息，正在洞府里捣鼓新发明的曲熙曲筝肯定就错过了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场面。
他们这群人活得久了，或多或少都会在年轻气盛时留下一些黑历史供同辈和长辈翻出来嘲笑，唯有夕澜这人直来直去，日常作息和经历相当单调乏味，顶多在聚会上作为“别人家的小孩”的定位出场，根本没有八卦和热闹给人看！
这公平吗？这不公平！
如今难得能有夕澜的八卦可以围观，没看到旁边一群金丹真人都硬生生地顶着夕澜自带的冰冷气场和要杀死人的目光，浑身狂冒冷汗都要留下来观察后续吗！
不，两位真君前辈，你们有没有想过也有可能是我们被夕澜大人吓到动不了了！几位金丹真人在心中呐喊。
当然了，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吐吐槽，毕竟谁都不想事后被夕澜拎去练武场自取其辱。
不过曲熙曲筝都来这里这么久了，除了刚到时夕澜刺过来的一记眼刀外，他俩各种旁敲侧击都没令坐在树底下装雕塑的夕澜动一下眉头，更别提开口回话了。
此时终于见到夕澜不动如山的表情有了变化，可不得乘胜追击好好挖一挖内情。
他俩是真的好奇到底是哪位小神童出世，竟能让向来眼高于顶的夕澜跑出来观赛呀！
夕澜用鄙视的目光瞪了两人一眼——她虽然热衷战斗，但不代表她是个满脑子暴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武痴，这两人心里的小九九她一眼就能看穿，只是懒得理会而已。
当然，罪魁祸首彦霖真人也没被她略过。
别以为她不知道，要不是其他人现在都有事要忙，彦霖这臭小子恨不得把全宗门的长老都叫过来看她好戏！
不过，反正过两天她总归会把这几个现在在看她热闹的闲人请去练武场消磨时间的，眼下还是她重点关注的小女孩更重要些。
曲熙和曲筝同时打了个激灵，暗道不妙的同时也坚定了一定要挖出夕澜秘密的想法——来都来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不就亏大发了！
夕澜冷哼一声，没理会侧目而视的众人，挥了挥手，召出了自己两只威猛恐怖的契约兽。
“去吧，小一小二。”夕澜咬牙切齿地下着命令，“给我把那个臭丫头撵上来！”
在她眼皮子底下还想划水，当她眼睛是瞎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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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自认已经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曾经的一颗玻璃心已经化为无敌金刚石的钟笙，在面对一条突然窜出的青黑大蟒蛇和一头有着火红鬃毛的大狮子时，也不由吓得差点惊呼出声。
主要是她为了能专心爬楼梯，平时一直外放着用来警戒周围的神识被缩小到了半径两米以内，毕竟一直保持着高强度接收和分析信息的状态也是很耗脑细胞的。
再加上出于对归一宗的信任，她并不觉得有长老在上面监督的情况下爬个楼梯也能出什么意外，便安心缩小了自己的警戒范围。
如今一看，她真是放心得早了。
意料之外的情况令钟笙当即冒出一头冷汗——她的实战经验还是太少了，遇到这种与危险生物面对面的危机状况心头居然在发慌。
钟笙定睛一看，前边这条青黑巨蟒身长少说也有三四十米，腰身粗壮得大概两个成年人合抱都抱不住，鳞片层层叠叠，在日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巨大的金黄兽瞳正居高临下地紧紧盯着她，一甩一甩的尾巴随便一挥就抽倒了一棵大树，让人不难想象如果这条尾巴用来抽人，肯定也能随随便便地抽飞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吧。
身后那头狮子虽然没巨蟒那么超规格，只有普通小轿车那么大，但仔细一看，那火红鬃毛不就是火焰吗！这他丫的是头火焰狮！也亏它没把这山头给烧了！
……不是说好的第一考只是爬楼梯，不会玩其他什么花样呢！
钟笙脸色惨白，迅速急刹躲过巨蟒的第一次甩尾攻击，又矮身躲过身后火焰狮的一口吐息，随后脚下一转换了个方向，绕过巨蟒继续往上冲去。
强行控制身体停下并扭转方向毫无疑问让钟笙受了点内伤，嘴里很快弥漫着一股令人生厌的铁锈味，但眼见这大蟒蛇和火焰狮明显是冲着她来的，这点小牺牲比起自己的小命来说只是洒洒水啦。
当然，逃命的同时，钟笙的脑子也没有停下——不然她也不会选择跨越阶梯继续往上了。
毕竟如果这真是涉及到自身安危的意外情况，往叩仙梯两旁的树林里钻去和蟒蛇和狮子玩躲猫猫更能拖延时间、等待长老救援抵达。
一是这条青黑蟒蛇和那头火焰狮一个三阶后期一个三阶巅峰——也就是人修的金丹期的修为，真动了念头要杀她的话，修为才恢复到练气二层的钟笙如果不把神识延伸出去的话，甚至未必能看到它们的身影，瞬间就会被杀死。
二还是因为它们的金丹期修为。钟笙虽然不知道山顶到底有多少长老在监考，但根据考生的数量来看，少说也应该有十位以上，而如果十位金丹期修士还不能制服两头三阶妖兽、在入宗考核这么重要的场合下还是让它们溜了进来影响到考生考试，那归一宗作为超级宗门的面子该往哪放？
钟笙逃命的过程中，青黑蟒蛇和火红狮子不慌不忙地紧跟在她后面、一直保持着半步之差的态度和行为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这反倒让钟笙更气了。
不合理的诡异之处太多，虽然也有别的什么可能性，但此时此刻，钟笙所能想到的罪魁祸首只有一个！
她所知道的人里，能在归一宗肆无忌惮地让三阶妖兽乱跑又特意针对她的还能有谁？不是前两天才认识的夕澜真君还能有谁！
这人多半是看出来她没用尽全力打算蒙混过关，想借此逼出她的底牌、摸清她的底细。
钟笙觉得她万年静心苦修即将破功，平静多年的心海此时波涛汹涌，怒气正一股股地冲上脑门。
神经病吧！你到底看上我什么了啊！钟笙在心里悲愤地大喊。
当然，她也不是没想过干脆停下来摆烂，躺在地上竖个中指表示你爱咋滴咋滴，老娘不奉陪了，但她身后的蛇与狮紧追不舍，见钟笙怠惰下来那条蟒蛇还咬了她一口。
要不是她躲得快，被咬下来的可就不只是一截衣袖了。
这他丫的你们是来真的啊！
钟笙这一路跑上来也碰见了不少其他考生，还引起了一阵阵骚乱，但大家很快就发现被两位意外来客针对的只有钟笙，只要及时把位子让开那两头妖兽就懒得理会他们。
在短暂的呆愣后，众人目光发直地看着一人一蛇一狮逐渐跑远，不由面面相觑，阶梯也不爬了，成绩也顾不上了，互相用眼神询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难道是什么隐藏考点吗？！他们是要冲上去帮忙救人来表现自己的善良和团结互助呢，还是袖手旁观按部就班地继续爬楼梯，展现自己的冷静理智？
理所当然的，他们的疑虑现在注定得不到解答，事后大概率也会被长老们糊弄过去——毕竟此事涉及到夕澜真君，再随和的宗门也不可能让弟子随便议论一位元婴前辈。
吸引了一路注目的钟笙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低调什么的，她眼睁睁地“看”着丹田内即将彻底消散的第二个仙力气旋，感觉自己的心正在滴血。
如果钟笙是按照原计划慢慢地爬上来的话，她的仙力消耗并不会这么快，至少在她昨天的模拟计算中，完成六千五百阶后第二个气旋有极大可能是能够保住的。
可现在路程才刚刚到达五千阶，她的第二个仙力气旋就已经开始摇摇欲坠、即将溃散。
速度提升一倍，仙力的消耗就要翻三倍。
现在支撑着钟笙不断往上，甚至改变原定计划、打算一口气登顶的，已经不是一开始想要进入归一宗的希冀和热切了，而是一定要在夕澜真君面前竖个中指的怒火和冲动。
至于再之后的事，比如对元婴真君无礼是否会被当场打死什么的，眼下的钟笙已经不想再去思考了。
反正她又不是没死过，大不了就重开！
丫的，等我换个身份重新进入归一宗，修为恢复的那一天我一定要和你好好打一架！
钟笙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开始大量抽调出第一个仙力气旋里的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