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转变
“饭都不吃一口，还有心思画画？”香珠没好气。
谁知才这么说，立刻被打脸。
房门吱呀开出一条又细又窄的缝，安意藏身在暗处，外面光线强烈，没人能看清她的脸。
嗅着满鼻清香，楚昭出神。
原来，她身上的香味，不是熏的香，倒像是自身就有的。
“拿来吧。”安意微微伸出半只手。
看得出来，她不想和外界有过多接触。
克制着想见她抱抱她的冲动，楚昭拦住要冲进去的香珠。
待到伯乐把东西交出去，房门再次关紧，她才松开手。
“干嘛啊？你不想着怎么帮她疏导，怎么反倒跟着她一起胡闹了？”香珠气得跺脚，“我丑话撂在前头，她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们都得死！你没见皇上现在对她有多重视吗？”
楚昭原不想解释什么，但这几日，她听到太多对陈州的夸赞，如今连安意最亲近的人也这么说，她唯有怒意。
“但凡他真的拿出态度，那些宫人又怎会闹成这样？武氏留在京城的主心骨那么多人，短短半日就被杀了个干净，区区一个皇宫，难道他会堵不住悠悠众口？”
“你稍微动动脑子，也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的道理。封贵人怎么死的，公主从小到大是怎么过来的，你全都忘了？是巴掌挨多了，别人给颗狗屎也觉得香甜么？”
这一顿犀利怒斥，饶是最有资历的花嬷嬷都吓得不轻，更别提其喜官等人。
香珠不是第一次和她起矛盾了。
但这次，她吵不出嘴。
细细想来，皇帝除了说了一嘴呆子是被玷污，什么都没做。
哪怕那晚他赶过来，也是全程在教训别人，仅有一次对呆子的询问，在得到太医的大吉答复后，反而显得不大高兴。
“……那你说，要怎么做才好？”香珠表面不服气，但还是拉下面子问起她的意思。
楚昭沉默。
强制干预和诱哄，她都有考虑过。
前者，对从小在各种强制中长大的安意并不友好，若是控制不当，加重她的心病也不是没可能。
至于后者，安意不愿与任何人或事物接触，已经避开了与外界的所有交流，根本无法实践。
好在陈景澈送来的东西，她喜欢，也愿意接受。
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硬等。
看出她的想法，香珠忙问：“如果绘画不能让她的情况好转怎么办？”
低眉，不安再次浮上楚昭面颊。
真要那样的话，怕是只能想办法把茯苓带进宫了。
“阿楚姐姐，陈公公请你过去一趟。”浅池来报。
众人面面相看，各人脸色各不相同。
楚昭点头回应，侧身，她面向房门，“公主，我去去就来。”
屋内人自是没有答复。
挑开一层窗纱，看着她渐渐远去，安意抿抿唇，握紧了画笔。
陈泰在半山亭上等着。
楚昭登上山石，一眼便望见不远处正对这里的凤仪宫。
“皇上最近在调查姬玉，最新消息是，姬玉每逢十五前后，拒不见客。”陈泰开门见山。
楚昭也毫不拐弯抹角：“陈公公想让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对六公主的心思不一般，念在我欣赏你的份上，特地告知你一声，小心提防着些，别叫人有可趁之机。”
对方的提醒，她听不太明白。
是小心姬玉？还是小心什么人？
迟了迟，她先道谢：“多谢陈公公。”
说完，她顿了一下，又道：“往后还是少见面的好，上次的事情多谢您出手相助，但已经引起怀疑了。”
陈泰哈哈抖笑：“你倒小心谨慎。这次我叫你来，可是有正经事的——我与你师父取得了联系，我们已经商定好在寿宴上行刺，为了安全起见，这次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新身份，具体怎么做，我会在安排妥当之后告诉你。”
“好。”楚昭答应得十分果断。
“寿宴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混进来人的，我最多只能给你安排两个帮手。这回行刺，可是真正的有去无回，你就不多想想？你要是死了，六公主可就没人保了。”
“不必多想，我不会死。”
“‘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好个斩风少年人。”
陈泰笑声洪朗，此刻风穿山石，吹动他的花发与青衣，老松的气味衬得人心境平波无痕，越发显出他的凌人之姿。
倒是捧在他怀里的拂尘，好似仙人所持之物。
他的笑，不知几时化作慈和：“知道我为什么欣赏你吗？老夫年少时，也和你一样。”
楚昭颔首，向他拱手：“月朝有您，才是月朝真正的福泽。”
……
有了画画转移注意力，接下来的五天，安意说话的频率越来越高，渐渐地也接受了香珠等人进屋。
除了楚昭。
楚昭本人也和识趣，安意不叫她，她就不迈进房门半步，更不会越界去打扰。
当然，她还是每天守在门外，等待安意随时叫，她好随时到。
“太医院这群狗养的东西，身为大夫却不把治病救人当主职，专想着怎么奉承有权有势的主子！”
香珠从太医院回来，还没进院子就是一通嚷。
花嬷嬷锅子里煎的药早好了，就等着她去要的那味，可巧那群人不乐意给。
这下直接让花嬷嬷犯了愁，“药方上的体量都是定死的，多一味少一味都是不行的，没有这药，公主的伤可怎么办？这锅药也只能倒掉了……”
香珠气得直磨牙：“本来就不剩多少药，现在还得平白糟蹋一锅，真不知道太医院的人脑子里都装的什么！但凡这里不是皇宫，全京城我能找到多少药来！”
“我去找，你们先给公主上外用的药。”楚昭起身。
花嬷嬷闻言立马要回耳房取钱，还没拾起来，就见门口那人一跃而起。
众人纷纷跑到院子中间去看时，早没了她踪影。
喜官：“我还以为，香珠姐姐口中的会武功，只是随便就能踢翻几个人那种……”
阿漾：“这哪里是会武功，这明明是会飞啊……”
浅池：“好牛，好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