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颗莲子
莫辞酒哭过一遭后，卿闻雪歇了打探她身份的心思，也就不打算去拜访摇光城的几个朋友了，免得她多想，再惹她难过。
想着左右无甚要事，便带着她到处闲逛。
“姐姐，我想要那个。”
卿闻雪看过去，发现那是一个卖面具的小摊，而后转头看了她一眼，又仔细顺着她的手指对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指的是第二列第三个吗？”
莫辞酒点头：“嗯。”
卿闻雪想起她原先那个面具，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的喜好还怪独特的。”
莫辞酒视线从面具上移开，期待地看向卿闻雪。
“买。”
莫辞酒拿到面具，立刻就戴了起来。
清秀小佳人顿时就变成两颊酡红的大头娃娃。
看着夸张到有些诡异大头娃娃面具，卿闻雪轻叹一声：“伤眼呐。”
莫辞酒脚步一顿，又把面具取了下来。
“怎么了？”
莫辞酒将面具挂在腰上后，抬眸看向卿闻雪，笑道：“姐姐更喜欢看我，对吗？”
卿闻雪因她灿烂的笑容晃了下神，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以后，神情尴尬地移开眼：“乱说什么。”
莫辞酒跨步过来拦在卿闻雪身前，负手笑道：“不喜欢？”
“小心撞到人。”卿闻雪又把她拉了回来。
“那姐姐说喜不喜欢。”
“喜欢。”卿闻雪有些窘迫地承认了，不过这么一说，好像显她很以貌取人似的。
莫辞酒点点头：“能让姐姐喜欢，那我就该庆幸我生得一副好模样啦。”
卿闻雪听她这么一说，顿时皱起眉，正色道：“不许胡说，你长得好，并非为了取悦任何人。”
莫辞酒的笑忽然变得温柔起来，她凝视卿闻雪半晌，垂眸轻声道：“我知道了。”
卿闻雪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问道：“累了吗？歇一会儿好不好？”
“好。”
两人就近找了家茶楼歇脚。
茶楼里已经快坐满了，最中心的一桌，坐着一个穿着灰袍的老者，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正一边饮着凉茶，一边说些江湖逸事。
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江湖中事总是那么新鲜刺激的，每日为生计奔走之外，坐在这听上一段，也算是难得的消遣了。
卿闻雪和莫辞酒在角落里寻到一张空桌。
付了茶水钱之后，便可在这里消磨上一整日，有故事听，有瓜子嗑，湖面送来一阵阵清风，当真是一个惬意的消遣之处。
卿闻雪给了赏钱，托伙计去买了两个新鲜的莲蓬，一边听老者讲故事一边给莫辞酒剥莲子。
“小酒吃过这个吗？”
老者正讲到豪侠宋问天，当年如何三进三出，一人挑了恶贯满盈的飞虎寨，为民除害的故事。
周围响起声声喝彩，莫辞酒也正听得入迷。卿闻雪的声音几乎要淹没在喝彩声中，莫辞酒却立刻回答她：“没吃过。”
卿闻雪笑了笑，去掉莲子芯后喂给她一颗，问：“好吃吗？”
莫辞酒细细品味了一下，点头道：“好吃。”
清甜爽口，很适合在这炎热的夏日里食用。
莫辞酒也学着卿闻雪的样子，剥了一颗喂给她。
卿闻雪咽下莲子，缓缓道：“嗯，不错，知恩图报。”
莫辞酒接着剥下一颗，反驳道：“不是知恩图报，是我想喂你。”
“知恩图报不是你先说的吗？”
“现在不一样了。”
“能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你给我献殷勤。”
“反正就是不一样。”
“诡计多端的小姑娘。”卿闻雪笑了笑，探头叼住第二颗莲子，嚼了两下脸色霎时一变，“你没去莲子芯……”
莫辞酒抿唇憋笑：“是姐姐太着急了，我可没说我剥好了。”
虽说没有苦到要人命的地步，但是卿闻雪对苦味的忍耐度向来不大，平时最多喝喝茶，以往生病都是尽量吃药丸，实在迫不得已，必须面对黑乎乎的药汤时，也是捏着鼻子强灌。
因此当下莲子芯的苦涩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她立刻就受不了了，赶紧倒了杯茶喝下去，结果脸色又是一变。
这茶怎么这么苦？卿闻雪平生从未喝过这样苦的茶，这下真是苦上加苦了。
莫辞酒看她脸色变了又变，不由得担忧起来：“姐姐，你还好吧？”
卿闻雪摆摆手示意没事，半晌后道：“坏小孩。”
莫辞酒喊冤：“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卿闻雪捏起一颗瓜子，咔嚓一咬：“没用，判刑了。”
“好吧。”莫辞酒点点头，选择认罚，“姐姐准备罚我什么？”
卿闻雪继续嗑瓜子，想了想，道：“剩下的都剥完，再让我吃出苦味就把你拿去卖钱。”
莫辞酒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好。”
于是卿闻雪便嗑着瓜子，听着不很靠谱但很精彩的故事，再享受着小美人的投喂，简直不能更美好了。
“嗑瓜子吗？挺香的。”
确实，周围尽是咔嚓咔嚓的声音。
莫辞酒靠近卿闻雪，小声道：“我师娘说，看起来不雅。”
卿闻雪一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眼前乖巧的小姑娘，再自省一下自己略显豪迈的动作，随后无奈地摇摇头，也不把瓜子放进嘴里了，捏在手上剥了一颗递给莫辞酒。
“现在可以了吗？优雅的小姑娘。”
莫辞酒接过来，道：“姐姐继续吃吧，我自己来，反正师娘不在。”
卿闻雪微微一笑：“准备叛逆了？”
“是的。”莫辞酒捏起一颗，学着卿闻雪的样子咔嚓一咬，随后就笑了起来，“姐姐，好好玩。”
嗑瓜子都嗑得斯文秀气，看来她家教相当不错。
卿闻雪瞧着有趣，忍不住调侃她：“你怎么跟个小乡巴佬似的，这也没见过，那也没见过。”
莫辞酒忽然想起自己还得剥莲子，便把瓜子放下了，继续剥着莲子，道：“师父师娘不爱热闹，以前带我出门都是游山玩水，或者访问隐居的乡野旧友，我没怎么来过这些地方。”
“听来你师父师娘以前也不嫌弃你，怎么这次不带你了呢？”
莫辞酒嘴一扁，委屈道：“本来就嫌弃，以前是我年纪小不得不带着，现在长大了就把我丢家里了。”
卿闻雪摸摸她的头，安慰道：“乖，姐姐不嫌弃你。”
莫辞酒喂给卿闻雪一颗莲子，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姐姐，你的手刚抓了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