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莲子粥
暮色渐深。
在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天际之时，马匹带着卿闻雪和莫辞酒来到了元止镇。
这是一个规模不很大，但还算热闹的小镇。再往北走二十余里，就有一个繁荣昌盛的大型城池，修起官道后，这些年往来通商，渐渐也将元止镇带得繁华起来。
莫辞酒还没有要醒的意思。
卿闻雪怕她醒来时意识不清，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在马上会被吓到，因此先是抱紧了她，才轻声唤道：“小酒，醒醒，我们到了。”
借着街边微弱的灯光，卿闻雪看到她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随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原本明亮清澈的眸子因为睡意而有了一些朦胧之感。
莫辞酒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哈欠，眸子里蒙上了一层水雾，看起来更单纯可爱了。
卿闻雪盯了她半晌，忽然道：“清醒了吗？”
莫辞酒点点头，然后软软唤了一声：“姐姐。”语调温软动听，简直让人心都要化了。
卿闻雪在心底赞道：好乖。再想想自家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的师妹，突然有些心塞，果然师妹还是别家的好吗？
“还有力气下去吗？”
“嗯。”莫辞酒一点头，然后从卿闻雪怀里出来，身子一转，就轻飘飘落在了地上，很是潇洒自如。
卿闻雪看着她利落的身法暗想，还是有两下子的，随后自己也下了马。
天色暗下来后，小镇上渐渐清冷起来，与白日里的热闹不同，街道上几乎不见人影，家家关门闭户，只有客栈前还挂着灯笼，因此很是显眼。
卿闻雪一手牵着马，一手牵着莫辞酒，很快就找到了一家客栈。
想起囊中羞涩，卿闻雪小声对莫辞酒说：“要一间房，可以吗？床给你睡，我趴桌上将就一晚就好。”
莫辞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
卿闻雪转头跟掌柜的要了一间房。
掌柜的打着哈欠，没精打采地给她们做了登记，然后朝伙计招招手：“小王，带客人上去。”
正在抹桌子的小王脚下飞快，丢开抹布一下子溜了过来，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问两人要不要点些什么吃食，然后就殷勤介绍起了店里的小吃。
卿闻雪偏头看向莫辞酒，问：“小酒想吃什么？”
莫辞酒看了看卿闻雪，考虑到二人目前的经济状况，谨慎地要了一碗莲子粥。
“好嘞，您稍等。”将人带到房间，小王又麻利地下了楼。
看着门上挂着的锁，又看看毛毛躁躁的小王的背影，卿闻雪无奈地提气一喊：“小王，你钥匙没给我！”
小王顿住脚步，一拍脑袋，低低咒骂了一声该死，然后又跑了回来把房门打开，对着二人连连道歉。
卿闻雪也不跟他计较，拿了钥匙进到房间。点燃烛火后，发现这客栈虽小，伙计也不甚靠谱的样子，地方却还是很干净的，一尘不染，桌面擦得亮堂堂的，几乎可以照出人影。
很讲究，难怪还特意挂上了锁。
卿闻雪刚在房间转悠了一圈，房门就被敲响了。
“客官，您的粥。”
卿闻雪有些吃惊，这么快就好了？
拉开门，见送东西上来的还是刚才那位小王，卿闻雪狐疑道：“这么快？不会是之前剩下的吧？”
小王正了正神色，道：“瞧您说的什么话，小店诚信经营，哪能做出这种事，这是下午才用小火慢慢熬的呢，方便客人随时取用。剩下的都是店里伙计自己吃，要么就拿去喂猪，从不会留给客人，您要是不信，跟我到后厨看看。”
小王噼里啪啦说个不停，都快指天发誓了，还十分小心地把粥端离老远，特意偏开头，怕口水溅进去。
除了那会儿忘掉钥匙外，卿闻雪看他做事还挺周全，当下也不怀疑了，点点头道：“行行，我向你道歉。”
小王这才满意了：“您请慢用，有事随时吩咐。”
“我要两桶热水，别这么快，两刻钟以后再送上来。”
“好嘞。”小王又欢快地下楼了。
卿闻雪端着粥有些疑惑，做客栈伙计这么快活吗？
她想，或许哪天要是混不下去了，她也找个客栈当店小二去。
“来，趁热吃。”卿闻雪将粥端到莫辞酒面前。
莫辞酒垂眸看了一眼，问道：“那姐姐吃什么？”
卿闻雪取出一块干馍：“吃这个。”
说着卿闻雪就咬了一口，还有点硬，她又费了点劲才咬下一块来。
莫辞酒抿抿唇，说：“我也要吃。”
卿闻雪咽下一口馍，笑道：“硬得很呢，可别把你的牙崩坏了。”
然后指指莲子粥：“快吃，待会儿冷了。”
“那姐姐和我一起吃，我们一人一半。”
卿闻雪笑了笑，正要反驳，莫辞酒已经舀起一勺粥递到她嘴边，似乎她再说话就要直接塞进她嘴里了。
莫辞酒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很不习惯，没有把碗端起来接着，粘在勺上的粥滴落入下来她才慌忙伸手接住。
看着手心里的粥，莫辞酒委屈叫道：“姐姐。”
卿闻雪轻叹一声，将粥吃了下去，然后取出帕子，沾了点水给她擦了擦。
莫辞酒这才重新展颜，又舀了一勺喂给自己，开心地赞叹：“真好吃，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卿闻雪看着她和自己共用一个勺子，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从她唇上移开，耳朵突然红了。
莫辞酒却没有察觉，又舀了一勺递过去。
卿闻雪盯着看了会儿，然后才在莫辞酒催促的目光中含住眼前的勺子，这下连心跳都快起来了。
莫辞酒只专注地吃着粥。
看着她不太熟练地喂自己，卿闻雪咬咬唇，又咳了咳，轻声道：“我来吧。”
随后卿闻雪把粥接过来，一人一勺把一碗莲子粥分食干净。
莫辞酒意犹未尽地舔舔唇。
卿闻雪将碗放下，柔声问：“要不要再来一碗？”
莫辞酒摸了摸肚子，摇头道：“饱了。”
这客栈还挺良心的，给的量很足，半碗差不多就是莫辞酒平时的饭量了。
卿闻雪见她露出满足的神色，忍不住笑道：“就吃这么点啊？可真好养活。”
莫辞酒腼腆地笑笑，点头道：“对，我很好养活，所以姐姐不要丢下我。”
“好，不丢下你。”
这时莫辞酒才想起来问：“姐姐，你吃饱了吗？”
“饱了啊。”卿闻雪托腮看着她，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秀色可餐。”
莫辞酒愣了一下，然后认真道：“姐姐也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