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争执
清晨的风拂过，树上的雪簌簌落下。
宋允看着临溪，临溪看着自己的鞋，两人站在晨光里，站成一幅静止的画。
宋允正想说什么，遥遥地却望见走过来一个黑色的身影。
临溪同样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原来是司纠先生正从前面的医馆走出。
黑衣司纠也瞧见了他俩，走近便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儿？要去医馆？”
宋允和临溪齐齐行了一礼，临溪道：“司纠先生早，我正要去医馆，宋学子……他……”
临溪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不能说他悄悄跟着自己吧。
于是，宋允接过了话茬：“我要去演武场，半路看见许学子，就聊了一会儿。”
司纠先生抬了抬眼皮：“演武场和医馆可是两个方向，你怎么就会半路遇到许学子？”
宋允脸不红心不跳地道：“噢，我喜欢绕路走。”
司纠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临溪：“你去医馆是因为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学生……学生家里有病人，想去医馆向曹大夫咨询咨询。”
正说着，后头曹大夫突然跑了出来，他手里提着一包药，看见黑衣司纠便喊道：“哎哎，曹大你药忘拿了！！”
“曹大？他是在叫司纠吗？”宋允一脸讶然，小声地问临溪。
临溪点点头，也小声地对宋允说：“嗯，司纠先生和曹大夫是兄弟。”
“兄弟？！他俩长的天差地别啊！”
宋允一时没控制好音量，惹得两位长者回头看了他几眼。
曹大夫把药往司纠怀里一塞，没好气道：“让你吃药就这么难吗？你那肝火再不治治，迟早出事！”
司纠皱着眉头接过药，语气生硬：“知道了，我下次再来拿就是了，何必跑出来送。”
“哎，你这人，我好心送药还送错了啊？你要是知道多关照关照自己的身体，我用得着这么操心吗？这么大人了，胡子都有戒尺长了，还不知道照顾自己，要不是娘总担心你，我才懒得管你呢！”
曹大夫噼里啪啦地数落了司纠一顿，末了摆摆袖子示意司纠赶紧走。
司纠也好似不想多留，拿着药便走了，只是走了几步又回头说：“这学生家里有病人，你若能帮忙就尽量帮……”
话没说完，曹大夫就不耐烦地打断他：“知道知道，他家里的事我比你清楚，你赶紧去管其他的学生吧，他，我自会照料。”
谁知司纠听了曹大夫这话却不走了，皱着眉反问：“你跟他很熟？”
临溪正要找理由搪塞，却听曹大夫大喇喇地回道：“自然，他到我这儿做了快三个月的事了。”
果然，司纠脸一沉，走回来质问：“他一个乾元书院的学生为什么会来你这里做事？”
曹大夫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乾元书院的学生怎么了？来医馆做事又怎么了？怎么你们读书的就高贵？连我这儿医馆也进不得？”
“曹二！”只听司纠先生怒斥道，“他是个特招生，能到书院读书不容易！你如何能让他到医馆做事！你可知特招生在书院本就容易招人非议，若是有学生知晓他来书院没有一心求学，而是在医馆浪费时间，那他往后境地该多艰难？陈院长的特招生政策又该如何继续推行？”
曹大夫的八字胡剧烈地抖了抖：“书院书院书院！你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书院！我又不是你，我管这么多？若不是娘让我在你身边看着你，你以为我愿意在这山头开医馆呢！”
瞧着两人剑拔弩张，临溪赶紧出声劝道：“司纠先生，这事儿全是我一人的责任，是我求着曹大夫让他答应我在医馆做事的，您别生气别生气。”
司纠板着一张脸，语气更加严肃：“你也是胡闹！既来读书又为什么要去医馆做事？书院是少了你一口饭还是缺了你一件衣？”
宋允走上前一步，拦在临溪前面：“司纠先生，此事的起因是许学子想要为我买药，因他当时付不起药费，这才做工还债的。说起来，药是我用的，但是因为我粗心，一直没有问过药费的事情，这才导致现在种种。请司纠先生罚我，不要责备许学子。”
“药费？打工还债？！”司纠越发气得发抖，转头又向曹大夫怒道：“不过几两药钱，你免了他又何妨？”
临溪赶忙拉住司纠的袖子道：“司纠先生，拿钱买药，天经地义的事，是我身上没有银子，又想要买药，这才求着曹大夫让我在医馆做事的。不过，我都是早课前来帮忙，从未耽误过一堂课，请司纠先生莫再生气！气坏了身体学生真的罪过了！”
这边司纠先生面色稍缓，另一边的曹大夫却又气得脸色发白：“几两药钱？你当我开医馆是为了做慈善呐？曹正德，你别瞧不起我挣的这几两银子，当年若不是我去医馆当学徒，娘早就饿死了！你以为你读的那些圣贤书能当饭吃啊！”
“你！”
司纠先生气得发昏，话不说不出来，脸却涨得青紫。
瞧他站在地上摇摇晃晃险些栽倒，宋允赶紧扶住司纠先生。
“司纠先生？司纠先生，您没事吧？！”临溪用袖子给司纠扇着风，向曹大夫求助道，“大夫，司纠先生好像气血攻心，这可该怎么办呢？”
曹大夫哼了一声，一边嘀咕：“说几句就上火，真会给我找事！”一边把司纠怀里的药包掏出来，从里面翻找出一颗黑色的药丸，强行塞到了司纠嘴里。
司纠缓了半晌，气色才逐渐恢复起来。
曹大夫努努嘴对宋允道：“小子，你赶紧把你们司纠大人送回房休息吧，他在我跟前只会更生气。”
宋允应着，眼睛却看向临溪，好像有话要说。
临溪便道：“宋公子，要不我和你一起。”
宋允看了看司纠，又看了看曹大夫，纠结了半天最终只是摇摇头：“我送司纠回去就行，就是……唔……咱俩话没说完呢，等会儿我来找你，你等我！”
临溪想起早前宋允说的话，脸颊微微发烫，只得支吾着说：“嗯，好……”
曹大夫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你俩磨磨唧唧干什么？在这书院不好好读书，还想说什么悄悄话，可又把你们司纠大人气得昏过去。”
闻言，宋允便拉起司纠先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