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温泉
殷景锡岔开了话题,拉着她继续往前走。
两人走在石板路上,周围有些细碎虫鸣,月光皎洁,不觉黑暗。
殷景锡心里喜悦,觉得此刻甚好,幸好明智,让暗卫与曾桑都不要靠近。
“阿璇,你可去过江南?”
邬璇道:“没有,只是有个旧识,他是江南人,名唤都邵。
“是个白净少年,他与我说过江南水乡风景如画,我没有去过,想象不到。”
“都邵?邬家七小将之一。”殷景锡记得这个少年。
当时不只是因为战事,他十分关注邬家军。
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他忍不住,无时无刻想要去打听与她的相关。
邬璇很是惋惜,“邬家军解散后,不知道他去哪了。”
邬家小将连带邬璇,共有七名,国人称为邬家七将。
每个人单拎出来,都是行军打仗,以一敌十的好手。
“有机会,我带你去。”
殷景锡一语双关,邬璇没能听出来他的言外之意。
邬璇嗤之以鼻,“你还说会带我去北境,还有大漠,何时能兑现?”
“你想何时就何时。”
“那我想先去江南,再去北境,还有大漠。”
就算是单逞一时口舌之快,邬璇也想说出来自己的心声。
“好。”殷景锡答应得干脆利落。
两人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来到山顶。
竟是山顶温泉!
邬璇听邬琦钰夸过,直言美如瑶池仙境。
这是南甸陈员外家的家产,邬璇想来很久了,但前两年邬家与陈家生意上有些矛盾,因此一直没有机会。
“你如何说服陈员外的?”邬璇惊讶。
“为何要说服,曾桑去了一趟,他就同意了。”殷景锡将人带进了山庄内。
芍药同翟洲已经等候在院内,暗卫现身守在周围。
几人向殷景锡同邬璇行了礼。
殷景锡带邬璇绕过后院,来到了温泉池。
温泉池露天,开凿于山顶,背靠屋舍,面前视野开阔,天高地阔。
人在温泉中,就能看得见山下点点城中灯火闪烁。
这地方果然美极了。
殷景锡替她宽衣,留下了里裙给她,拉着她的手,缓缓步入温泉中。
水温恰好,殷景锡坐在池中修砌好的台阶上,将她抱在胸前,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
“阿璇,你觉得怎样的世间才是太平盛世?”
邬璇略微沉吟,“暮春之初,约三五小伴,踏青河岸,不愁吃喝,不愁来日何去何从。”
“女子能嫁与自己心悦之人,男子能够取到心爱的姑娘,举案齐眉,柴米油盐。”
邬璇本想说,一世一双人,可这痴念,当做笑谈就好了,没必要说出来。
殷景锡听懂了她第一句话里的意思,“没有战乱,没有苦难,所以可以安享太平盛世,可是如此?”
“是。”
不知是水温渐烫,还是殷景锡体温灼人,邬璇红了双颊,有些受热不住,“爷,太热了。”
殷景锡起身,坐在池边,将人托起,坐在他身侧,身上的湿衣经风一吹,凉了许多。
邬璇浑身湿透,曲线玲珑,若隐若现,胸前粉梅绽放,殷景锡看得真切。
殷景锡起身,拿过池边的浴巾,拉过邬璇,替她脱去了湿衣,用浴巾裹住,“回房可好?”
邬璇知他心思,红透了脸,“舒家阿兄说了,纵欲过度不好。”
殷景锡轻笑,“他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不等邬璇出声,殷景锡横抱起了邬璇,往旁边的里屋走去。
建筑仿造春秋战国时的样式,落地推门,进入室内可直接坐卧,屋内设有层层布帘,陈员外好骄奢享乐,特意在地上铺了棉羽软垫。
邬璇发髻高挽,没有沾湿,殷景锡将她发簪拔下,如瀑青丝垂下,披散在她玉背上,遮住了旧时伤疤,平添入骨妩媚。
邬璇今日未化妆,素净的面容美艳不可方物。
殷景锡扶她轻轻放平,俯身往下,亲吻她的唇角,寸寸往下,带着情欲攻城掠地。
邬璇意乱情迷,意识朦胧,只能随他摆动。
殷景锡将头埋在她的肩窝,“阿璇,你心里何时才能有我?”
邬璇紧咬下唇,不肯去想,也不肯去听,装作没有听见,不与应答。
殷景锡轻咬她的肩膀,用了些力,“你可真残忍。”
愉悦登顶,邬璇意识涣散。
残忍?
那时他对她,就不残忍?
邬璇入宫的晚,大权都在李湘怡手中。
邬璇虽有邬守业与殷雅撑腰,明面上,李湘怡不敢太大动作,但背地里,邬璇哪里是李湘怡的对手。
她自小跟在邬守业身边,大多时候是在校场,女人家的腌渍手段,她哪里会。
她不会,她也防不住。
殷雅不曾想过她会嫁入宫中,想她身份如此尊贵,不管嫁到哪里,都不会被人欺负,自然没有教过她与女子间博弈心机的手段。
邬守业自小教育她的,不能残杀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之辈,反而要多多扶持。
以至于,那时在宫中,没能依靠到他,也没有殷雅的提点,过得极其辛苦。
与邬家,她向来报喜不报忧。
刚成亲那时,因着开国帝王定下的规矩,他在庭芳宫歇够了三个月。
但那三个月,他与她,却并不亲近。
后宫之中的女人,何人不是人精?
她们看她不得帝心,身后的仰仗又不能救急,且无人依附,没少落井下石。
她心悦他,那是她十四岁,皇家春猎。
他替她挡去乱飞的箭雨,他柔声问她,可有受伤。
那时的他,逆着光,身姿伟岸高大,仿若一座高山,与邬守业的宽阔不同,他更为挺拔。
她怀着满心欢喜进入宫中,却被伤得体无完肤。
她时常去御膳房,向御膳房掌管学习做菜煲汤,只想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但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送去过几次,都是他与别的妃子情意正浓时,送了四五次,邬璇放弃了,总是浪费食材也不好。
李湘怡一曲惊鸿舞惊艳宫廷上下,她也曾努力过去学舞,但似乎确实差了些,不如李湘怡那般婀娜动人。
她还学过女红,想要引他一句夸赞,未等她将绣好的腰带送出,只得了他的避子汤。
她那时看不惯任何妃子,她以为,他嫌她善妒,她努力改变自己,学会大度,去容忍那些妃子,可她的所有努力,极其好笑。
他的眼里只有李湘怡而已。
她把自己活成了笑话。
善妒,谋害皇嗣,无后,失德,巫蛊之术,心术不正……
她让整个邬家因她付出了代价,连累邬家军解散,害殷雅贬为庶民……
残忍?
到底是谁残忍?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心悦他,想好好跟他在一起而已,她没有害过任何妃子,可他不信。
代价太大,所以,邬璇不敢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