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双生鬼3
宴乔将做好的菜依次摆到餐桌上，在这个过程中，时眠一步不落地跟着他，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生怕从哪里突然又出来什么鬼怪。
桌上的菜看起来卖相很不错，宴乔又将一杯热牛奶放到时眠的右手边，目光沉静而温柔，是十佳好男友的姿态。
他说：“眠眠最喜欢吃我做的饭了，可惜我没有太多时间。不过这一个月我都在家里办公，每天都会在家陪着你，等到你二十三岁的生日之后再忙。”
生日？
时眠看着桌上精致的菜，他发现这些菜都是他很喜欢吃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正在点头的时候突然看向身旁的男人：“我的生日是九月二十吗？”
宴乔“嗯”了一声，夹了几筷子菜放到时眠的碗里，有些无奈地说：“怎么总是忘记？自己的生日都要我帮你记，要是有一天我不……”
他不知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闪过一丝暗色，眼底仿佛凝结了一场暴风雨，手背上的青筋都因为突如其来的想法而凸起，但他很克制地没有表现出内心的涌动，面对时眠投过来疑惑的目光，笑了一下：
“这是我陪你过的第二十三个生日。”
时眠点了一下头，没有仔细考虑宴乔话里的深意，他心里还在惊讶，因为他的生日也是九月二十。
吃完饭之后，宴乔要去洗澡，时眠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他不过纠结了几秒钟，很快跑去宴乔身边，拉住对方的手，用几乎哀求的声音说：“我要跟着你，就在你旁边，不要丢下我。”
橘黄色的暖色灯光下，时眠脸上的恐惧一览无遗，他眼睫颤抖，黑白分明的眼睛中蒙了一层雾气，仿佛只要宴乔拒绝，他就会哭出来。宴乔捏了一下他的鼻尖，忍不住低笑：“我就是洗个澡，又不是丢下你跑了。”
时眠紧咬牙关：“就在旁边。”
……求你了。
“好，别咬牙，腮帮子酸不酸？”宴乔伸手揉了一下时眠的脸颊，等到时眠终于放松肌肉之后才开始脱衣服。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浴室里无数次回响，时眠后知后觉地尴尬，面前的男人身材很好，宽肩窄腰，包裹着一层不夸张的肌肉。
即使没有触碰，时眠仍旧可以想象到上面的热度。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本不愿意让宴乔看到他的不自在，但反而将红彤彤的耳垂和脖子暴露在对方面前。
宴乔俯身在时眠的脖子亲了一下，柔软的唇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时眠的汗毛就像小猫一样炸开。
宴乔的动作算得上很温柔，但他却仿佛感觉到被正在蛰伏的某种大型野兽舔舐而过，只要他有一丝松懈，对方会毫不犹豫地将他吞噬，连骨头都不剩。
时眠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他没有转身去看，只是伸出指尖碰了一下脖子上被亲到的地方，湿润的触感还停留在上面，他吞吞吐吐地说：“不要……别动不动就亲我……”
宴乔又用嘴唇轻轻蹭了一下他的耳垂：“眠眠怎么这么乖。”
时眠嘴唇嗫嚅：“不乖。”
他听到背后传来一阵低笑，紧接着就是脚步声和水声，时眠红着脸搬了一个凳子坐到宴乔旁边，他不敢去看，只好拿着手机随意瞎点，但水流从皮肤上流下来又滴到地上的声音还是让他忍不住幻想。
等到宴乔好不容易洗完澡，时眠的脸已经红得不行，他把手背贴在脸颊来降温。宴乔揉了一下他的头：“我们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你还害羞啊？”
“睡一起？”时眠抿了一下唇，脸上的神色惊疑不定。他向来不习惯和别人一张床，也从来没有想过在这样的世界里和别人一起睡。
但转念一想，他害怕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到时候肯定会请求宴乔和他一起睡，还不如现在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低着头，胡乱编造了一个借口：“因为没有这样看过你，就洗澡这样……呃……”
宴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眠眠脸皮薄。眠眠现在要洗澡吗？需要我在旁边陪着你吗？”
时眠指着凳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可以在门口坐着吗？我很快就好了。”
……这样的请求算什么？
时眠心里忍不住划过这个念头，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来到这个恐怖而陌生的世界后，他却仿佛只能依靠宴乔，恨不得每时每刻都依偎在宴乔怀里。
时眠眼中有着热意，他咬着唇没有哭出来，在心底暗骂自己不争气，好在宴乔什么都没有说，搬着凳子坐到了门口，为了不让他难堪甚至转过身。
氤氲雾气弥漫在浴室里。
很低的能见度让时眠有些害怕，但幸好等他洗完澡穿好衣服都没有发生任何恐怖的事情，时眠松了口气走到镜子面前，伸手将镜子上的水珠抹掉。
之前从来没有察觉过这个身体的脸长什么样子，乍然与镜子里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对上的时候，时眠还有些恍惚。
时眠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又倾身与镜子贴近几分，他原先的额头因为受伤有一个不明显的疤，但镜子里的人额头光洁，什么都没有。
说起来，虽然宴乔和原先的“宴乔”性格迥异，他依旧有一种两人是同一个人的感觉。
“系统先生，这个世界里的宴乔和我原先认识的宴乔是同一个人吗？”
【……不是。】
时眠低头“哦”了一声，偷偷看了一眼门口的宴乔，再次看向镜子的时候，他心里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镜子里的人不是他一样。
时眠心脏突突直跳，三下五除二快速刷完牙，他的视线紧紧盯着镜子，里面的人和他做的是同样的动作。
……难道是看错了？
镜子里的“时眠”几乎和时眠的动作同步，时眠放下牙刷和牙刷杯，镜子里的人也放下牙刷和牙刷杯；时眠拿起毛巾擦嘴，镜子里的人也拿起毛巾擦嘴；时眠放下毛巾，静静与镜子里的人对视。
对方有奶白色的皮肤，在热气翻涌下泛着微微的红色，如同成熟的蜜桃，嘴唇殷红，即使并没有笑，一双桃花眼依旧带着上挑的笑意，看起来很开心。
并没有任何异样，时眠还是不放心，他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还好，镜子里的人也在看他，并没有消失，镜内外的两个时眠静静对峙。
时眠心下微松……
等等！
他不是正在扭头吗？为什么镜子里的人正在直面对着他？时眠呼吸都要凝滞，镜子里的人突然歪头笑了，黑色的诡异纹路从右半张脸开始蔓延，像是熔浆一般的裂纹出现在脸上，眼睛已经变成了透红色，一片一片的皮肤开始剥落。
镜子里的“时眠”伸手放在镜子上。
随着他手指的移动，镜子上红色痕迹逐渐变成一行字，像血一样，周围萦绕着黑色的雾气。
——“活不过二十三岁。”
镜子里的人还在笑，右半边身体快要全部变成灰烬，他依旧没有停止写字的动作，等到最后一笔结束后才冲着时眠露出一个笑容，血泪从眼眶里流出来。
无论是谁，看到和自己相同长相的怪物变成这样都会害怕，时眠再也无法忍受地大喊出来：
“宴乔！鬼、有鬼！啊啊啊啊……”
时眠紧紧抱着自己的头，今天遭遇的所有事情不断浮现在脑海里，他仿佛陷入了一片漩涡之中，只能随波逐流。
宴乔就在门口，在时眠喊出声的时候立马跑过来，将小小的还在颤抖的时眠抱在怀里：“怎么了？眠眠？我在呢，乖，不怕。”
时眠将脸埋在宴乔的肩窝，来自对方身上的温度和气味逐渐让他回暖，他紧紧攥着宴乔的衣服，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只伸出一根指头指了一下镜子，呼吸不畅地说：“镜子……镜子里有鬼……有鬼……”
他的身体还处在僵直中，头发湿漉漉的，眼泪大滴大滴从脸颊滑下来，将宴乔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时眠捂着嘴，竭力抑制自己不要哭出声音来。害怕成这样已经很丢脸了，不能再丢脸了。
宴乔的体温过度到时眠身上，他的目光落在镜子上，声音低沉而柔和：“哪有什么鬼？是错觉吧，眠眠一定是太累了。”
听到宴乔的话后，时眠犹豫不决地扭头看向镜子，镜子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他手指擦拭过的痕迹，仿佛刚才的事情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但时眠肯定，那不是一场梦，也不是宴乔口中的幻觉。只是因为宴乔在，所以他才不会经历灵异事件。
对，是这样……
待在宴乔身边是安全的。
时眠贴在宴乔的怀里，以一个绝对顺从的姿势贴着宴乔的胸膛，听到对方砰砰砰的心跳，他终于有了真实的安全感。经过惊吓的脑子还处在混沌中，他的思维开始慢慢流动，肾上腺素飙升后的疲惫感涌上身体，时眠甚至想要躺在名为宴乔的大海里沉溺。
宴乔将手掌放在时眠的后脑勺：“眠眠贴这么近，我都要起反应了，今天要做吗？”
闻言，时眠立马清醒过来。
他猛地抬头看向宴乔，对方的表情认真，不似作假，被那样火热的视线扫视，时眠紧张到脚趾都蜷缩在一起，他心跳漏了一拍。这人……宴乔怎么可以这么直接？
“眠眠？”宴乔伸手贴在时眠的脸侧。
时眠的脸更红了，宴乔的语气堪称温柔，无论他是否接受都不会有怨言。他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摇头：“不、不……今天不……以后也、我要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