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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8落地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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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长生因为独自生活的原因,所以除了工作学习和偶尔外出摄影,大多时候都喜欢宅在家里打打游戏,研究美食。不说他的手艺多么精绝吧,但要开个私房菜馆养活自己大概也是不难的。

    在诸夏,物产丰富饮食文化发达,但毕竟因为环境所限,大多数民众所用的食材佐料有限,所以平常人家的饮食结构相对单一。而生意不错的食铺酒楼,大多数也是有各自的秘方和配料。宋长生觉得,他从没想过“垄断”,事实上他也没那个本事,只是他这几乎吃遍中华上下五千年美食的“老饕”,做些吃食在这里依靠“特色”站住脚大概也不是很难。

    而且诸夏因为国力强盛、西域、塞外相对较为安生,所以来往商路通货就频繁的很。

    辣椒、肉蔻、胡椒这些佐料大多见过,只不过都叫“番椒”“玉果”“古月木”等不一样的名字而已。

    而今天,宋长生就开始慢慢展露自己的烹饪技能,算是为之后做小吃买卖打个基础,也给兄长一些缓和的时间接受。

    诸夏户籍分四种,一等贵籍、二等良籍、三等商籍、四等奴籍,每一籍又各分三等。

    贵籍比如谢希言这样的达官贵人,皇亲贵胄为一等,世家为二等,官员士族为三等;良籍比如宋长生,科举士为一等,平民、胥吏、农为二等,工、徭役为三等;商籍就是经商为生的人家,等级也以家资财富和影响力划分;奴籍就是阿元那种,没有自由身、不可科举、不可置办私产,贵人家打理上下的家奴是一等,丫鬟、小厮是二等,卖身的杂役、奴仆是三等。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不在四民之列的,就是贱籍。贱籍世代相传不可改变、不可赎身、不能科举,比如乐伎、妓子、戏子,被世人称为“贱民”,社会地位十分低。

    科举士就是有了朝廷功名的未举官的举人、茂才,包含未举官或为官九品以下的进士。童生因为没有功名,还算在原户籍所在之列。所以宋长生一个一等良民,要去做三等商户的事,很担心他哥接受不了。

    不过诸夏民风开放自由度相对较高,他是板上钉钉的“举人老爷”,就算是为商作贾有自降身份的嫌疑,但还不至于“丢人现眼”,因为不会被“换籍”。

    举人出身只要没有进朝为官,那就不在“不可经商”的范围之内。哪怕有朝一日宋长生富甲天下成为豪商,他也是个有钱的“良籍士人”,而不是“商籍商户”。

    ——

    宋长生心里盘算着,手里也没停。

    他现在正拾掇的慈笋就是院外慈竹的竹笋,慈竹是诸夏东、南地较为常见的种类,新笋在八月后生发冒头,是青山镇最常见的食材,只是这里的人多吃腌笋,宋长生反而不爱。

    剥开包裹的叶片,露出里面的笋肉,用篾刀将有些硬的底部和外层稍微削一削,留下生嫩的部分。虽然工具不顺手宋长生动作稍显生疏,但七八颗笋不消一会儿也就拾掇完了,打了清水洗净,再一剖为二放在盆里待用。

    这时大锅已经噗噗的冒着热气,拿出腾好的馒头,用葫芦瓢舀出大部分开水,先盛进木盆一些,剩下的都晾在长颈瓦罐里,当饮用的白开水。宋长生不敢喝凉水,虽然井水看起来纯净,也难保不会有寄生虫之类的隐患。

    锅底剩下大概两碗半水的样子,把洗净的蕈子用手撕开丢进锅里汆一汆,再洒进一点盐,水滚后稍微翻搅一下捞出。两棵青菜洗干净切段,就着剩下有着蕈子香气的咸水煮软打上一颗蛋,起锅盛出滴上两滴芝麻油。

    盐和柴都是日常消耗的东西,宋长生在找到机会补充之前,秉持着能省就省的原则一点不浪费。虽然他现在身负巨款,但苦于有钱不敢明目张胆的花。

    宋长生把稍微凉了的蕈子挤出些水分,凑近用鼻子嗅了嗅,回头浅笑着示意宋清平,“真鲜啊。”野生蔬菜的鲜香,现代社会的城市居民很难体验。

    蕈子放进碗里,拍两个山蒜、切两根野葱、揪下几粒木姜子一起撒在上面,最后用铁勺搲一点荤油伸进灭了火的灶膛用余温热滚,等滋滋作响冒出青烟,连带着里面细碎的油渣,一股脑的泼在蕈子上搅拌开,一股蒜香和木姜子略带辛辣的香气扑鼻而来。

    早晨他已经里外都翻看了一遍,这会拿用什么显得熟门熟路,清水再刷洗一遍铁锅后,顺便往木盆里兑点凉水,推推已经因为他动作娴熟利落而看呆了的宋清平去门口洗漱。

    趁着这个空挡,给大锅里换上清水,倒入刚才剖为两半的慈笋,盖上盖后等它开锅,自己端着饭菜上桌。

    “哥,你好了吗?”宋长生现在十五六岁的年纪,微微从门里探头张望的样子,透出少年人生动鲜活的可爱。

    宋清平正走来,看着他从门里探出的脑袋瓜,走过去忍不住揉一把,推着他一起进门上桌。

    一人俩馒头,就着温拌山蕈,一小碗菜汤,一顿朴实到简单的朝食就齐全了。虽然在宋长生看来寡淡简陋,但是胜在新鲜别有一番滋味,而且如今有亲人作陪,他心情大好吃的香甜。

    宋清平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一顿温馨可口的饭食了。

    ——

    吃罢饭后,宋清平主动请缨去刷锅洗碗,宋长生就用笊篱捞出已经断生的笋,放进木盆打上清水泡好再罩个竹笠。

    慈笋虽鲜美,但如果不滚水去涩、清泡去苦,那就又苦又涩口感抱歉。只有像这样滚过开水再更换几次清水泡上一夜,才能彻底去掉苦涩的滋味只留它香嫩鲜甜的口感。

    现在他只等着明天沥干切片,再晒干储存,每次吃前用水泡发,就跟鲜笋一样口感鲜嫩还更多一份浓郁沉淀的鲜美。

    这样繁琐的事情,宋长生却做的乐在其中,专注而认真。

    他曾上山下沟、漂洋过海,世上所有有美景的所在,都是他可能会留下足迹的地方。除了工作时间,作为业余摄影爱好者,他喜爱拍出最美的风景、最原始的动物、最动人的姑娘。一切有关美的存在,都是他镜头捕捉的对象。

    在那每一个定格瞬间的背后,都有一段触动人心的故事。

    无论是人文原生的村寨、还是渺无人烟的密林、或是热闹繁杂的城镇,宋长生见识过大自然的反复无常、动物间的你死我活、男女老少的悲欢离合,似乎所有的一切,都不离“活着”或“更好的活着”的主题。

    这让宋长生哪怕生在物质充足的和平年代,对于食物都始终抱有一种同祖先们一样虔诚的感激。

    每一个体会过饥饿欲死的人,大概都会永生难忘那种濒亡的恐惧,也会倍感珍惜想吃什么就能吃到的满足。他虽然没有体验过,但也曾在国外见过因为饥饿而头大身小的孩童们,触目惊心。

    忙活的差不多,宋长生看看天,按照这几天积累的经验,他估摸着现在大概早晨10点多的样子。

    “哥,我要洗院子,你看看要不要把咱的被也晒了?”

    “你别太累了,”宋清平先嘱咐一句,也抬头看天,“晒晒吧,这月份也该起潮了,你弄你的,我去拿。”说着自顾自的先去擦干净竹竿。

    “行。”宋长生脆生生的应一声。

    赶着日头还没有到最烈的时候,宋长生先用大缸里剩下的水将院子的石板前前后后洒扫一遍,蒸发了水汽几乎都能透出光来,再手脚利落把屋里屋外擦拭打扫一遍。

    “长生,好了好了,让我来。”宋清平赶紧拉住还要去挑水的宋长生哭笑不得,“你何时这般闲不住了,身子才好,还长身体呢,别累过了。”

    如今十六岁的宋长生略显清瘦,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使他更显得有些单薄。

    宋长生也不跟他抢,看着宋清平提着木桶去井边,自己也跟在身边叨叨叨的和他说话,“哥,咱们回头去找些麦饭石吧。放在缸里水质好,喝着也香甜。”

    宋长生一大早掀开水缸盖子,看到水面的浮游生物,心里其实是拒绝的。但在乡下就是这样,打一次水存放在缸里,总会有这些东西的存在。

    他打算买些木芙蓉、杏仁、桃仁再加上捣软的榆树皮,用粗麻缝个过滤包消毒杀菌,再放进麦饭石提升一下水质,回头再给大缸配个细密的竹箅子遮挡还透气,可能就会稍微好些。

    不管如何,聊甚于无吧。喝惯了自来水桶装水的现代人,对于几乎能生出一整个小型生态圈的天然水源,心里总是难免别别扭扭。只是别的好找,麦饭石却不太容易找得到。

    宋清平很喜欢和阿弟如今这样自然亲密的相处,也不嫌他奇思妙想扰人,只是好奇,“麦饭石?那是什么?”

    “啊,就是豆砾石。哥,你知道哪儿有吗?”宋长生才想起来,在这里都是这样叫的。

    “豆砾石?好像听过。我曾有个同窗,在城附近有个温汤庄子,好像曾经听他提到过,改明我去问问。”

    “那我跟哥一起去吧。”宋长生喜欢和家人一起做这做那的感觉。

    “行。”宋清平笑着应承。

    ——

    除此之外,宋长生预备画出“压水井”的构造,然后托怀生他爹陈篾匠给找个靠谱的铁匠。

    到时候再找木匠做个推车,家里打水运水他哥就不用这么辛苦。因为他知道,宋清平压根不会让他干这种劳人的体力活。

    而且既然要做改善,不如回头找个理由拿出钱来,干脆把整个家都改造一番,别的他没什么本事,但造房、装修和相关器物的原理,大概没人比他更明白了。依靠这些技能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环境,提高生活品质,那是理所应当的。

    说起古代生活什么是最重要也最麻烦的,前者是“吃喝”,后者就是“拉撒”了。这也是往后宋长生第一个想要改进改善的地方。

    不过这里比宋长生预期的好很多,诸夏也曾和华夏古代一样,人们“粪斗”了几百年才渐渐淘汰了“旱厕”和“井溷”,在杜绝了随街泼洒就地解决的脏污不堪后,如今普遍都是用“木马子”,就是众所周知的“马桶”。

    诸夏城镇中,无论日常污水垃圾还是拉撒秽物,都有相关部门统一管理,对之也有明确法度规定。

    “其穿垣出秽污者仗六十罚200文;出水者勿论。主司不禁,同罪。”意思就是说,如果你在街上拉屎撒尿扔垃圾,不但挨打还要罚钱,有关部门没有履行职责要跟着你一起挨揍罚钱。

    城镇的街面一般都用石板铺平整,道路两侧都有专门的污水道。通往家家户户门前也都有一条水沟,上面同样铺上钻孔的石板排水。

    垃圾处理的也很规范,猪能吃的扔一个筐不能吃的扔一个,夜里放在大门外,卯时会有专门的“净夫”拿空框来换,再拉去统一的地方焚烧或积肥。

    至于拉撒秽物,也是和垃圾一样,每天卯正时会有“夜夫”用放了草灰或土的干净桶替换各家门口头天用过的,门口几个就换几个。

    拉去统一的地方倾倒积肥,再将空桶送去专门处打理清洗。但马桶要有统一制作形制,比如大小薄厚固定、样式质地简单耐用还要带盖。

    每月各家按照马桶数量,缴纳每个每月10文的“恭费”,不算贵。或者也可以直接租赁马桶,每个马桶10文钱押金最后退还6文钱,损坏另赔。

    如果家境困难,可以每月去木马房上工二十个时辰抵偿恭费。一般开设木马房的地区,做夜夫的原本也大多也是家境不好出不起“恭费”的人。

    别看这活脏污,但在诸夏各地府城乡镇,夜夫薪酬比一般杂役要高,官府也都积极鼓励无业贫民来此做工。一来解决了部分穷人的生计,二来方便积肥,三来能保持居住环境整洁卫生,减少疾病传播。

    除了个别非常偏僻的乡镇基础设施较差,还在用比较原始的旱厕以外,诸夏大多数地区都已经普及,对此宋长生初来乍到时送了好大一口气。

    起码不用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儿,就是找个角落一泼,然后捏着鼻子刷桶。或者“茅厕”什么的,人在上面蹲着,猪在下面吃着……

    如果那样,宋长生觉得他这辈子可能再也和“美食”无缘了。

    自从来到这里,他不止一次赞叹过诸夏李氏皇族治国有方。如此这般,太平盛世三百余年的诸夏,如今依然蒸蒸日上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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