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幻飞升梁芳跳崖而死
这是普通的修仙的一天，我们三个人例行的到白鹿山的悬崖峭壁上去寻找“仙草”。
要想抵达白鹿山顶，必须通过一条弯弯绕的盘山小道，一边是陡峭的山崖，另一边就是云雾缭绕的深渊。
“越是在山巅，越是有难得稀有的灵草。” 裴谌总是这样说。
我们每人手里拿着一根竹杆，用来作为登山的助力和支撑。
越攀爬，空气越稀薄，我们三个人开始气喘吁吁，攀爬得越慢。
十年了，仙没修成，体能倒是退化了不少。
体能能不退化吗？每天吃的都是树叶、野果、蘑菇、菌子、根茎，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误食一两次毒蘑菇产生幻觉。
自从进入炼丹辟谷吐纳阶段，裴谌就开始不让我们吃肉，不让我们杀生。
别说肉，就连捡到鸟蛋，都不能吃，我们三个人的体能怎么可能不下降，更别提还要进行爬山这种高强度的运动。
今天裴谌让我们服用的是他精心炼制的“飞升丹”，据说是加入了前几日在山阴处找到的一颗灵芝。
我因为心中有疑，悄悄吐到洞里，梁芳一听裴谌说是可以平底飞升，有这等好处，却毫不起疑，迫不及待地一吞而进。
据梁芳说，他服下那颗“飞升丹”，顿时感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仿佛有无数的灵气在经脉中游走。
梁芳就是带着体内的这股暖流和幻觉，同裴谌和我一起走在面临深渊的盘山小道上。
“敬伯，敬伯，你看到我的翅膀了吗？”
梁芳走在我前面小声地嘟嘟囔囔，说话声淹没在我们脚下踩踏的落叶声和鸟儿叽叽喳喳声中。
我以为是梁芳惯常的自言自语，毕竟他最近总是自言自语，胡说八道的，我和裴谌都没有理睬他。
我自己在烈日照射之下，水米未进，往山上爬已经双脚发抖了，耳朵里都是嗡嗡的。
“你们俩看，我的翅膀张开了！我可能会飞了！” 梁芳开始大声喊。
这下子我和裴谌都听到了，我们三个人排成一排，裴谌居首，梁芳在中间，我断后。
梁芳的幻觉中，应该是看到自己长出了一双洁白如雪的、像天鹅一样熠熠生辉的翅膀。
梁芳兴奋不已，以为自己终于掌握了飞升的法门。
而我在梁芳身后看得清清楚楚，梁芳那被汗水浸透的后背上，除了被太阳晒出来的盐分，哪里有什么翅膀？
被树枝挂，被凸起的岩石磨破的半旧不新的道袍，一如既往。
“梁芳，你别发痴了，什么翅膀，好好走路，路窄石滑，你当心掉到悬崖里去。” 我呵斥着梁芳。
“敬伯，我长出翅膀了，呵呵，我要成仙了，我肯定是可以飞升的那种仙。”
“裴谌，你的飞升丹真的是神丹，我可以飞升了，我可以成仙了，这十年的苦总算没有白吃。”
梁芳的眼里泛出一种亢奋的光芒，用手拉着裴谌的手。
裴谌上下审视梁芳，一言不发，心中疑惑。
裴谌也不知是否梁芳真的已经成仙，所见之物和我们这些还没有修成仙的人不同。
作为三人团队的小领袖，修为一向是三人之首的裴谌，当然更耻于承认自己“看不到”梁芳翅膀的这件事。
裴谌只能盯着梁芳，看梁芳下一步的变化，毕竟在裴谌的心里，一直拿梁芳和我作为另一种“实验对象”。
“哇！我的翅膀，哈哈哈哈”
梁芳满意地向左右两侧下方环视，似乎在看着并不不存在的翅膀，面如土色的脸蛋都发红了。
梁芳张开双臂像母鸡一样扑扇，试图借助那双虚幻的翅膀飞翔。
毕竟是在书中，玄怪之事自有玄妙，没准梁芳真的能平地飞升，我也只有静观其变。
预想的平地飞升没看到，我只见梁芳纵身一跃，从悬崖跳下。
梁芳毕竟没有真的长出翅膀，所以没有在空中飞升。
梁芳只不过在空中挣扎了片刻，便开始向自由落体一样，坠入充满云雾的悬崖之下。
“梁芳！”
我眼看着梁芳坠落悬崖，和跳崖无异，趴在小路上对着深谷大喊。
深谷只是传回了一阵阵我喊叫的回声。
“梁梁芳芳芳芳”
裴谌却愣在一边，我赶快扒拉裴谌的袖子，“赶快和我一起下去，找到梁芳，没准还有的救。”
“救什么？他若成仙，掉下去也不死。”
“他若不是仙，掉下去，这么高，也没得救了。”
“凡夫俗子，有什么好救的！” 裴谌的话透着冷血和绝情。
“裴谌，我们毕竟是一块修道，志同道合的的朋友，十年交情的知己，你怎么如此绝情。”
我对着裴谌大喊，裴谌见我激动，也拗不过我，只好暂时放弃了寻找仙草的计划，陪我到悬崖底端寻找梁芳。
当我们在谷底发现梁芳的时候，梁芳已经奄奄一息。
梁芳躺在潮湿的岩石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手脚骨断，扭成奇怪的造型。
我悲痛欲绝，我心里知道，梁芳是一定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丹药，才会产生幻觉。
这种幻觉，最终酿成了这场梁芳自以为“飞升”，实则跳崖求死的悲剧。
我作为梁芳的挚友，物伤其类，对梁芳的离世感到无比痛心。
我回想起来，我也曾多次劝诫梁芳不要过于追求速成。
但梁芳对我的话，总是听不进去，吃起裴谌给的丹药，好像小孩吃糖丸一样勤。
如今，看到梁芳躺在地上，我的心中充满了悔恨和自责。
我泪流满面，声音颤抖。
“梁芳，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是一直在劝你吗？你怎么就不听呢？”
梁芳脑子还没有破，但估计五脏六腑和全身筋骨已经摔碎了，他微弱地笑了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
“敬伯，我实在是太渴望长生不老了，我要成仙。”
“成了仙，我就能脱离尘世的苦楚。”
“现在，看来，我还不是仙，有了翅膀，没有飞起来，身上也好疼。”
“敬伯，你看我的翅膀都断了，现在都沾满了血。”
“你看，你脚下还踩着我的羽毛。”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梁芳的脑子里还是充满了幻觉，指着我脚边根本不存在的羽毛，发出最后的叹息。
“裴谌，敬伯，我不行了，希望你们一定继续修行，早日成仙。”
梁芳断断续续说出这些话，我心里知道，梁芳快要咽气了。
裴谌还是摆出一副扑克脸，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似乎梁芳的死，跟裴谌的“飞升丹”，甚至和之前的各种丹药，一点关系也没有似的。
我紧紧握住梁芳的手，泪水夺眶而出，情不自已。
即便是书中的死离，仍让人伤心动情，我却也只能用梁芳相信的话去安慰这将死的道友。
“梁芳，你放心，我会继续修行，但我会更加谨慎，不再轻易相信别人。”
在话尾，我话里有话的想要告诉梁芳一点真相。
“死也要死个明白。”我心里这样想。
“谢谢你，敬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会做到的，你和裴谌要是成仙了，也就像我成仙了一样。”
梁芳微笑着点了点头，说了这些话，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咽了气。
我悲痛欲绝，放声痛哭，我知道一味地怪裴谌，也拿不出什么证据来。
只好和裴谌一起，找了一块向阳的地方，在一棵青松下埋葬了梁芳。
一直不说话的裴谌，对着梁芳的坟墓，倒开腔了。
“敬伯，梁芳的离世，更应该坚定了我们的修行之路。”
“追求长生之道需要付出努力和耐心，不能急于求成。”
“梁芳就是操之过急了，才会急火攻心，产生幻觉，并不是丹药的问题。”
“你我还是要继续潜心修道，不能轻易被外界的诱惑和干扰所动摇。”
裴谌继续和我说教，灌着迷魂汤。
若我还是旧日的王敬伯，可能会被裴谌忽悠，此刻我的本体是21世纪做过科学实验的学渣一枚。
就算是脑子不好，又岂会被裴谌忽悠。
“你少给我画大饼，pua我了！” 在目睹梁芳死状的我大声喊道。
“你说什么？什么大饼，屁什么？敬伯，你怎么如此粗俗。” 裴谌开始瞪眼。
而我又哪里怕裴谌翻脸，我就是要和他翻脸。
这修仙，老子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