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宫殿空缺原比冥府差事吃香
我和黄衫郎们目送濮阳霞驾雕离去后,终于踏上了返回阳间的路。
冥府的城门越来越近了。
冥府的城门高耸入云,似乎,仿佛,可能也就是那样,城墙上的每一块砖都长着自己的脸,
这些砖头表情各异,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尖叫。
我现在大概知道了,这城墙的每一块砖,应该也是由一个又一个个造“十不善业”者被压扁而成。
既然已经见识过,冥府里有一个“人矿院”,谁知道不会有一个“人砖所”?
经历了人矿院的一番折磨后,我对于那些曾经在恐怖小说上才见过的非人折磨,感同身受。
纳粹分子把犹太人炼出人油,做成肥皂。
和那人矿院里的绿帽官员,砸人骨为矿,又有何不同?
到底阴间向阳间学?还是阳间向阴间学?
到底谁先谁后?亦或真正的恶人,从来就没有转世投胎这一说。
恶人们似乎一直活着,从未停止过作恶。
只不过恶人们不停的变换着皮囊。
一会是绿帽白面的冥府官员,一会是单手高举的纳粹头子,一会还可能变换成什么天神教主。
原来,真正的冥府官员,从来都在人间。
或者,那些人间曾经出现过的恶人,才是真的冥府官员。
我这次再也不敢越城池一步,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跟着黄衫郎们。
走到城门时,黄衫郎们看见一个紫衣官吏往南走。
“是判官老爷身边的师爷。”
黄衫郎一号对黄衫郎二号说。
黄衫郎二号立刻面色凝重起来。
原来我二魂刚刚合并,虚弱不堪,走路都是扭扭捏捏之态。
稍微有道行的明眼人,一看即知:我二魂之一曾受重创。
而判官老爷身边的师爷,明显比两个刀笔吏出身的恶黄衫郎,道行高出一大截。
黄衫郎们担心,护送我回阳间的途中,各自去办私事,收取之前各处许诺的好处费的事。
甚至因为他们的护送不力,导致我误入人矿院,地魂被砸成带骨肉饼的事。
一并被判官老爷,我司戎郎老爹的师爷知道了,会把我叫过去核验。
核验情况属实后,会对黄衫郎进行责罚。
黄衫郎二号赶快拽了我,对着我贴耳低语。
“崔公子,那判官身边的师爷原是个多事的。”
“但又是个道行深的,看到您现在的样子,即知道您地魂受创。”
“师爷肯定会问起是何原因。”
“若是师爷知道,是您自己走进人矿院,和曹司典之间发生的误会”
“师爷去回了老爷,节外生枝,反而让我们判官院和人矿院徒生嫌隙。”
“公子您不知道,判官老爷到了我们冥府,官职虽不如阳间大,但脾气却比阳间要涨。”
“万一判官老爷迁怒于您,让我们把您带回去,再次呵斥责罚,那疼痛可就不止你之前小腿被杖责那么简单了。”
“苦痛难言,必将过于杖责十倍之痛。”
“公子您地魂刚刚受损,如何还经得起再被责罚?”
我听到黄衫郎二号一番貌似为我着想着想的话,不急细品。
剩余的一点点精神头,全用在恐惧可能再次降临的责罚了。
“那可如何是好?”
“还请黄衫郎帮忙。”
黄衫郎二号见我已经上套,遂答。
“倒也不妨,师爷见到你果真问起此事的话&34;
&34;您就回答说,想参观一下地狱的情形。”
“把来人矿院的经历作为一种警戒,所以才会来到这里,现在这副样子。”
“那师爷见您是自愿受刑,也不会再多问什么了。”
合着这黄衫郎是让我跟判官老爷,我司戎郎老爹的“秘书”说:
我挨了顿胖揍,是因为我自愿的。
我自己上赶子的去找打?
对!
我理解的没错。
黄衫郎二号就是这么教我编的,而我也的确是这么跟我司戎郎老爹的秘书说的。
我,崔环,就是这么愚蠢。
事后我回想我才品出来,我蠢到家了。
我错失了最后一次可以亲眼见到判官老爹的机会。
紫衣师爷越飘越近,黄衫郎们整理好衣服正襟垂立。
“师爷辛苦了,公务竟如此繁忙。”
黄衫郎二号一弯腰,打了一个喏。
“哪里哪里,彼此彼此,都是给判官老爷办差。”
紫衣师爷客套着,转眼看向我,不觉惊诧。
“怎么崔公子如此模样?”
我被黄衫郎二号事先的话给拘了住,生怕这紫衣师爷告诉我司戎郎老爹。
老爹发怒,责罚于我,我会再受一次酷刑。
我赶快用黄衫郎二号教我的说辞搪塞了过去。
紫衣师爷听我说是自己一定要去看看,感受一下,倒也不好再多问什么。
只是感慨了一番:
“公子倒是胆大,不怕疼的。”
“人矿院那骨裂之刑,痛彻心扉,饶是硬汉亦承受不住。”
“冥府阿鼻地狱极刑损及阳寿,如何可轻易尝试?”
“好在濮阳霞老儿用金粉复原地魂,想来亦无大碍。”
“只是那濮阳霞老儿一向是不见黄河不落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34;这次给崔公子复形地魂,也不会少讨要吧?&34;
黄衫郎们笑而不答,只是黄衫郎一号翘起了三根手指。
紫衣师爷一副心知肚明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料想少了三十万钱是喊不动那瞎眼老儿的。”
突然紫衣师爷好像想起什么要事一般,一跺脚。
“哎呀,见到了崔公子,只顾讲话,差点误了要紧公务。”
黄衫郎们当然也想要听点荣杨衙里的八卦,赶快做出感兴趣状。
“我们就看师爷匆匆忙忙,就说定是有要事。”
“不然,判官老爷衙门里公务堆积如山,老爷如何肯放师爷您离开。”
“如果只是传话,随便不论是哪一个,派遣跑一趟,也就罢了。”
“但不知师爷此去,有何要务?”
紫衣师爷见黄衫郎们摆出一副积极听八卦,勇当吃瓜群众的样子。
又看到我这个崔公子在场,想要卖弄自己的本事和在判官府的江湖地位。
洋洋得意地说:“刚才说到濮阳霞老儿不见黄河不落泪。”
“这次的要务真的是跟黄河有关系。”
“天宫殿来人,透露消息给我们冥府的人,说是黄河要分一枝到另一处了。”
“天宫殿天帝命从那些天工中,三个男丁取一个。”
让他们计工时不要只计工作量。”
“但黄河分支,乃大工程,天工人手不足,在时限内完成天帝的指令,倒也为难。”
“如今天宫殿要从每两个天工的男丁中取一个。”
“天宫殿天工被抽去分黄河,天宫殿里自然多出了空缺,我们冥府这些小吏岂不是就有了机会?”
“两位黄衫郎兄弟,送完崔公子,也赶快抓紧机会,到天府去活动一番,谋些空缺。”
“天宫殿的差事,总是比冥府的差事体面些个。”
“而且天宫殿天工的酬谢是摆在明面上的,各个庙里的供奉尽去拿取,岂不惬意?”
两个黄衫郎一听到紫衣师爷的内部消息,喜不自胜,赶快谢过紫衣师爷。
“师爷尽管去活动,万一高就了,切勿忘了兄弟们。”
“我兄弟送完了崔公子,再跑一趟差事,也赶快去天府跑跑门路。”
“多谢师爷!”
“二位黄衫郎兄弟客气。”
黄衫郎们和紫衣师爷互相吹捧奉承着,说了一些场面上的告别话,就各奔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