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强”将手下无“弱”兵
带着各种不忿和后悔,我爬过判官老爷“四奶”府邸街。
街的东边,有一大片阴云密布的树林。
森林中,周围的一切,都被厚重的黑色云层所覆盖。
仿佛天空和大地在此处交汇,形成了一片混沌的世界。
阳光被无情地阻挡在外,森林内部显得阴森而神秘,让人不寒而栗。
在这片昏暗的环境中,森林两侧的溪流也变得阴森恐怖。
原本应该是清澈见底的溪水,由于阳光的缺失,变得漆黑一片。
仿佛含有某种巨大的力量。
偶尔闪烁的电光,在这片阴森的森林中劈开一道道裂缝。
对了,我忘了记了,这里是阴曹地府。
但这阴曹地府,也是有太阳、天空、大地、和闪电的。
只不过那个太阳,不像阳间的太阳那么明亮,刺眼。
阴曹地府的太阳是橙红色的,上面布满血丝。
好像一个充血的魔鬼眼球,又像一个马上就要烂掉的皱皮橙子。
我爬进这片森林中,树木高大挺拔,树冠茂密,呈现出浓郁的深绿色。
但因为阴曹地府阳光惨淡,森林内部缺乏生机与活力,就连树叶都显得萎靡不振。
我越往森林深处爬,越能听到阵阵草木沙沙的声音。
仿佛有无数生物,在森林里蠢蠢欲动。
“这林子里,若有毒虫可又如何是好?”
“我此刻双手着地,不若脚掌,有鞋子可做遮挡”
“万一被此处毒虫蜇伤,回去可有药能治?”
“若是治不好,我在此处的天魂和地魂,可与家中的命魂合好如初?”
我开始了启发式的“灵魂几连问”。
也不知是不是听了黄衫郎说起我判官老爷,我司戎郎老爹的“丰功伟绩”的原因。
似乎已经让我知晓,这阴曹地府里也是讲个人情世故,官场礼仪的。
我开始借着判官老爷、司戎郎老爹的势头,向两个黄衫郎讲起“条件”来。
当然,我首先想解决的,就是此刻用手爬行的问题。
关键是,这也实在也是太难受!
太跌份!
太不雅了!
我料想黄衫郎们,应该有解除轻刑法的“权限”。
就像不同层级的销售人员,对商品有不同的打折权限一样。
判官老爷、我司戎郎老爹有“罪大恶极刑豁免权”。
那他手下的刀笔吏至少要有个“轻罪免痛权”吧?
我赌对了!
两个黄衫郎见我不肯爬了,让他们执行公务受阻。
甚至还找起了理由,想要给让他俩这趟护送之旅扣上个“办事不力”的帽子。
就已知道我在跟他们“坐地讲价”了。
老成的黄衫郎二号又开口了。
“我们已经到了&39;忘忧林’,此处是阴阳两地的边界。”
“就是给崔公子身上的痛意免了,亦不算逾矩。”
“公子请起身吧,试试站立一下,看可否如初?”
我终于不用再爬了,站起身来跺跺脚,甩甩手。
哪里还有一点痛意?
再看手上,连一道划痕都没有。
这痛来的突然,去的也痛快。
根本不见有人在我身上行刑,或者给我涂抹什么“解药”。
仅仅是凭借黄衫郎们的一句话,这种缺少监管的权力也太可怕了吧!
我甚至都怀疑,判官老爷,我司戎郎老爹说的“轻责”,是否真的是杖刑?
会不会是这两个黄衫郎“扩大解读”,或者是“借题发挥”。
只是因为我提出要见判官老爷,司戎郎老爹,让黄衫郎们为难。
所以黄衫郎才会施加此痛给我,让我知难而退。
毕竟,当时门里小吏传话直说“轻责”,并未说起具体怎么“责”?
训斥一顿,骂两句,不也算“轻责”。
上面说的不清不楚,就给了下面这么大的操作空间。
最后在其中受苦的就是我,妈的!
“两个老黄鼠狼,只是想看我笑话!”
我在心里暗骂,但毕竟还在阴曹地府,面上却不敢显露。
“多谢两位黄衫郎,此份恩情,崔环他日必将重谢!”
“崔公子见外了,我们为判官老爷办事,每日押着、护着的魂魄不少。”
“但幸好,兄弟们办差还算严谨,至今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黄衫郎二号还是那么滴水不漏。
既不说拒绝我的谢礼,却也没说收取。
只把自己标榜得像白莲花一样“圣洁”。
又做,又立,牛!
我终于能站起来,不用像狗一样在地上爬了。
也总算可以弯着腰和两个黄衫郎说话了,虽然还是不能太挺着腰杆子。
黄衫郎一号却叹了口气。
“崔公子,您不知道,我们每天有多么辛苦。”
“我和这位仁兄,我们每天忙得连饭都吃不上,却只能拿到那么一点点微薄的俸禄。”
听到黄衫郎一号说到“俸禄”这两个字,黄衫郎二号噗呲不屑了一声。
“俸禄?”
“我们那点钱粮,如何能称之为‘俸禄’?”
“如只靠那点钱粮,早就魂断‘忘忧林’了!”
我听到两个黄衫郎开始“哭穷”诉苦,心里倒也觉得新鲜。
难道这阴曹地府也开不出工钱、通货膨胀吗?
难道这阴曹地府也会克扣饷银吗?
难道这阴曹地府也有中饱私囊吗?
我开始挑拨离间。
“二位黄衫郎不是判官老爷身边的红人,如何不得钱粮?”
“这倒也是奇了!
毕竟,判官老爷,司戎郎老爹的名声与我何干?
反正,他连见都懒得见我一眼。
黄衫郎一号苦笑了一下。
“判官老爷在我等冥府小吏身上,是节俭些个的。”
“反正,冥府派下来的活计,总是要完成的。”
“若是做不好,这冥府的各种酷刑,可也…”
“本来冥府就艰难,饷银有限,判官老爷还要留些,去上官处疏通&34;
黄衫郎二号听黄衫郎一号如此说,瞪了他一眼,说到。
“并非是判官老爷节省,本是冥府拨款不够用而已。”
“光光我们荣阳衙,已经月余,未拿到足额俸禄。”
“判官老爷虽因本家府中祭祀丰厚,但哪有一直这样用自家银两贴补的道理?”
“又如何贴补得起的”
“总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捉襟见肘罢了”
“你当着崔公子,休要胡言乱语!”
“不得坏了判官老爷的清誉!”
我听到黄衫郎二号开始替我司戎郎老爹粉饰太平起来,倒不觉好笑。
他是我老爹!
我还不知道他的秉性?
嘴尖、皮厚、腹中空,对于银钱,永远不知道饱。
但既然黄衫郎自己都愿意给我司戎郎老爹抹粉,我又何必拆穿。
“二位黄衫郎都是人才,不日定可高升,俸禄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我虚虚地拍着空空的马屁,本只想就此结束话题。
却不想,我给了这两个“黄鼠狼”理由,让他们各自去讨钱。
也就是之前押送魂魄的路上,各处各家许诺的好处费。
“崔公子到底是司戎郎老爷的公子,最是体贴下面人的。”
黄衫郎二号给我高帽戴起,果然高手过招之前,都会先扬后抑。
“我们兄弟日夜在这里为判官老爷办差,素来严谨,加之公务繁忙,竟一直不得空…”
“押送路上颠簸艰辛,相必公子已经知道了。”
我赶快点点头以示赞同。
“我等办差时间虽长,但因是冥府底层小吏,仍不能免除贫穷。”
“之前押送各色魂魄,总有个把许诺的些许好酬谢,这也是人之常情,却之不恭。”
黄衫郎二号的话都铺垫到这了,我再不应和些个,就显得太不上道了。
“对!对!对!”
“是要谢的,的确辛苦。”
“将来我回家了,定不忘二位黄衫郎此趟互送的功劳,定是要好好酬谢的。”
黄衫郎二号摆摆手以示拒绝。
“崔公子是判官老爷的公子,就是我们自己人,自己人讲什么谢不谢的!”
“但人家的酬谢,到底也是一份心意,不取总是让人家惦着。”
“今天因要送崔公子回阳间的路上,正好顺路若久不取回,恐生变故”
“公子痛意刚除,身子也 弱,不若暂时停在林下休息片刻,自会缓解些个。”
“待我等取回酬谢就来,如何?”
“崔公子别看我们冥府地界不大,但衙门颇多,派系庞杂…”
“此中内情,若公子愿听,等些再讲于公子…”
“但忘忧林此处,多为恶鬼的官署,不宜擅去,请勿乱闯!”
说完,两个黄衫郎,两个老黄鼠狼,“咻”的一声,连影子都不见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这阴不见日的森林里“独自凌乱”。
这就走了?!
把我一个人晾在这?!
他们去拿自己之前存的“好处费”!
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什么官带什么兵。
我司戎郎老爹手下,能有什么好鸟?
就算我不想等在这,让我一个人在这黑不见日的林子里走,我也不认识路啊!
看来这趟不管书内、书外,就是跟户外徒步尬上了。
怎么到哪,都逃不过山啊、林子啊的!
我无法,只好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苦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