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里长见风使舵降神为妖
“乌将军，求求您，您可不要降祸给我们啊！”
“害您的是这个外乡人啊，可不是我们啊！”
有胆小的村民双手合十，对着蒙蒙亮的天空，做出祷告和祈求的样子。
瘦瘦的里长逼近我，“郭大官人，我们是乡下人，敬您是个读书人，所以先跟您说清楚。”
“乌将军是我们村供奉多年的镇守之神，每年都给乌将军献上一个处子新娘，得了乌将军他老人家的保佑和庇护，村里才风调雨顺，这些年庄稼收成也好，老人孩子也不得病，家畜也长得膘肥马壮。”
“老年间的老人儿，上一任里长告诉过我，过去的年头，也有人曾经不信邪，不敬神，不敬乌将军，有年头没有供奉处子新娘的辰光。”
“结果不敬献供品的那一年，又是刮大风，又是打雷，又是冰雹，天灾就没断过，庄稼收成欠佳，每家每户都挨饿受冻，很多人家是卖了小儿女才渡过了那个荒年。”
“乡亲们商量出来，与其每家都贱卖儿女，还不如大家轮着，每年供奉一个女子，这也是为了整个村，为了全村的乡亲们。”
“只要献了一个女子，全村男女老少平安，这也划算，再说我们乡下人，家家户户本就娃娃多，少一个两个女娃娃，又算得了什么？”
“老柳家的五儿，就是今年选出来的新娘，只要供奉给乌将军，今年也就平平安安，太太平平的过去了，我们万万没想到，您这个过路的书生，居然敢砍断乌将军的手。”
“郭大官人，您一个外乡的过路人不在乎，也不觉得打紧，但您害了我们的乌将军，他降怒下来，我们全村父老乡亲都得跟着遭殃，郭大官人您是害了我们整个村啊！”
“虽然您是读书人，但我们也没办法了，总不能全村老少，全部跟着遭殃，郭大官人，对不住了，我们只能杀了您，祭给乌将军，让他息怒。”
“你们！你们！”我用手指着面前一堆堆色蜡黄的乡下人，心想：“即使在古书里，被砍杀了也会有痛感吧！”
“上一次在黄泉百般受折磨的经历，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一定要找一个说辞说服他们这群蒙昧的村汉。”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们怎敢草菅人命？何况本官人还是个读书人，将来肯定是有功名的！”
乡下人到底是好糊弄，听我说了这么几句底气不足的大话，居然也压下了杀意。
“那也得把他扭送到县衙去，让县官老爷裁夺！”
“不能让他就这么白白地跑了，要不我们怎么跟全乡人交代？里长。” 人群中又有人喊。
里长手捻着稀疏的几根胡子，眼珠转了转，用手向前一挥，居然颇有点黑道大哥的风范，几个壮汉就就准备上来用蛮力制服我。
“且慢！你们看着是什么？”
我高举起手中参加科举的牌子，上面有一颗红红的官府印记，暂时阻挡了暴民准备上来捉我的脚步。
“这可是朝廷批准我参加科举的牌子，上面还有官府的红色大印！”
“里长，就算你要捉我，能让我先跟各位说几句话吗？”
“你还有什么话？有话不如到县衙去跟县官老爷说。”
里长似乎也不敢太用强于我，毕竟我不是他们乡下的村汉，而是一个参加科举的书生，看来“知识就是力量”这句话，放在哪里都是合适的呀！
里长继续抚着他黄黄的山羊胡，我是没见过书中的黄世仁，但我想，黄世仁应该就是里长的样子。
“不过，乡亲们，郭大官人分毕竟是参加过科举的读书人，就两句话，要说，就让他说吧。” 里长勉强地说，居然好像还想卖我个顺水的人情。
我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对着面前的人群正色说道。
“里长，各位乡亲，我看到你们其中有几位老伯，我说，你们真是白白长了年纪，增了寿命，办事却不老道，没什么见识。”
“我是个读书人，读的都是圣人的道理，天下的道理我都懂，我给你们说一说，什么叫神，什么叫真神，行吧！”
看面前的村民们面露疑色，但并不再做出过激的举动，我开始侃侃而谈，像面对一群听众讲演一样，我从没想到，我肚子里居然这么有货。
“所谓的神，就是你们口中的神仙，是奉老天爷的命令，去镇守四方，保佑平安的，你们想，是也不是？”
“如果你们能够理解这点，那么神仙，就像诸侯那样，受命于皇帝，治理四方，你们说，对不对？”
“嗯，对！”
“这么说，也行。”
村民们点头应和着。
“那么，你们想一想，如果一个诸侯，哪怕是本县的县官，县令老爷，就想着玩弄女人，娶新娘子，好色作孽，皇帝会不会发怒？”
“更何况每娶一个娘子，不光要贪色，还要害命，让新娘第二天死无全尸，就算是个诸侯，皇帝会不会允许，会不会讨伐他？”
“你们叫乌将军的这个，不管是什么，就算真的是神仙好了，能有一副猪蹄吗？你们看看我砍下来的，可是人或者神的手，这明明是一个只蹄。”
我展示着手中包袱里的乌将军的段长，村民们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虽然还有人嘟嘟囔囔，但更多的人看向我的眼光，开始有些变化了。
我接收到了这些“信号”，开始讲得更有感情，更起劲了。
“神肯定不会长一副猪蹄，上天怎么会纵容妖兽淫乱人间？他肯定不是神，明明就是一个妖，是一只妖兽！”
“妖兽！”
我开始越来越大声，越来越激昂。
“淫妖之兽，天地之罪畜也！”
讲到这，我甚至握紧了拳头，频繁地向空中挥舞，鼓动着听众的情绪。
然而，不论台阶下的村民们是否感受到了我的愤怒的激情，我接着进行“反妖宣传”。
“我，郭元振，维护正义，替天行道，砍断妖怪的手，有何不可？”
“你们年年供奉处子新娘，那是你们村，你们的老里长自己心术不正，不是个正人君子，他害的你们这些乡亲跟着一起受苦。”
“你们说，妖怪会带来大雨，冰雹和闪电，我问你们，你们这有没有过六月飞雪？有没有过大雪盖在成熟的庄稼上？”
“这倒没有过。”
一个白胡子老汉说，“打从我出娘胎记事起，我们村就没受过雪灾，更别说是大夏天下雪了。”
我赶快接着白胡子老汉的话，顺坡下驴的编下去。
“你们村每年都供奉一个少女，一个处子新娘任由妖怪淫虐杀害，岂知积累的罪孽不会触怒上天，让你们六月飞雪，全村遭受冰冻之苦。”
“你们要是听我的劝，我带你们，一起去灭了这个妖怪，为你们除了后患，让你们以后年年都不要再选拔无辜的女孩，受这种苦楚，如何？”
“这个郭大官人，说的也有道理啊！”
“看他包袱里的，也的确是一只猪蹄。”
“乌将军要真是神，又怎会长一只猪蹄？”
“如果真的是妖，还是读书人比我们强，不如让他带着我们去除妖。”
老奸巨猾的里长，听了村民们的议论纷纷，生怕惹到众怒，特别是那些死了女儿的人家，把过错怪罪到他身上，正好用我来转移怒火。
就像漂亮国转移国内人民视线，转战沙漠一样，立刻对着我鞠了一个大天大地的躬。
“郭大官人，小的们蒙昧，要不是您说，我等还不开悟，还年年要送村里的女孩去受苦。”
“还请郭大官人带着我等去除妖，我们都听命与您！”
我心中暗笑，里长这只老狐狸，倒真是会见风使舵，见机行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奶便是娘，的确适合当领导，还真是个当小头目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