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何必一往情深
走出办公室后，江适直接帮她拿起收好的箱子，大步流星地下楼。
那个箱子在他的手上显得很轻很小。
他腾出另外一只手，紧紧攥住她的胳膊。
她在他的身旁，也显得很轻很小。
这一幕，自然落到了不少偶遇的同事眼中。
到了地库，江适依然保持绅士风度地开门、请她先上车。驾驶着车子快速离开公司。但他面色沉重，似是压抑着无数情绪。
叶堇华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悬在一根细细的钢丝，不敢妄动，也不敢开口。
10分钟不到就到了二人之前的住所。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这里就感觉变了一个样。东西看起来少了很多，冷冷清清的。
叶堇华狐疑地问：“为什么要来这里？”
江适说：“你不是想要一个解释吗？我今天就跟你一次性讲个清楚。”他接着上次父亲去世的话题，开始细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煎熬，讲了那些遗产、股权背后的纷争，讲了自己母亲的威逼恳求，一直讲到自己成为新一任董事长。
“我知道，我母亲找过你了，是我对不起你！”他满眼都是心疼。
是啊，他妈妈来找过自己了。那些话，那些照片，就像是滚烫的烙印，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叶堇华的心底。
再看看这个房子，想起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爱意是那么浓那么满，即使不做什么，也恨不得黏到对方的身上……
叶堇华勉强扯出一个虚浮的笑：“其实，我应该感谢她，点醒了我。在你这里，我只是个替身吗？所以你才会对我挥之即来招之即去？是我错了，错把你无聊时滋生的一点情欲当成真感情。”
爱应该是简单的，没那么爱，才会权衡利弊。即使现在流露感情，也未必是真的改变了主意。
“刚开始的时候，我的确是因为你长得有点像我的……学妹，我跟你说过，当初是我妈妈强行把我们分开的。直到我遇见你……但是后来，我发现自己是真的爱上你了，年会那天晚上，路嘉明带走你的时候，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你不是谁的替身，你是我应该珍惜的那个人……”
直到听到这期盼已久的直白，叶堇华却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她心底早已经过惊涛骇浪，现在只剩下悲凉和无奈。
其实在他犹豫的那刻，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江适努力平复心情：“当时为了顺利当上董事长，我答应要跟邱安娜的父亲邱董事达成行动一致，条件是跟她在一起，至少先订婚。”
听到这里，她感觉心脏似是被一只手捏住，窒息到喘不过气来。她回忆起邱安娜每次见到自己时的傲慢。
原来如此，有人早知道最终的走向，所以才能不屑一顾。
也怪不得他会提出分手。
“我妈逼我下决心，我那会儿也是昏了头，觉得没有什么比拿到公司的控制权更重要。”
随后，他还讲起了魏岩，那个年轻的后妈和三个弟弟妹妹。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悲凉。
叶堇华已经理顺前因后果，她似宽慰他，也似开导自己：“我可以理解。毕竟这份家业是你父母辛苦打拼的。如果是我，也会做出这样选择，不可能让它落到别人的手里。所以，你这次当上董事长，是因为依靠邱董事的支持吗？”
江适痛苦地仰起头，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你信吗？我拒绝了，没有感情基础的交易对她也不公平。我跟他们说，不管你们支不支持我，我都不会跟她订婚。”
讲完这句，他才鼓足勇气上前。他把她紧紧禁锢在自己的怀里，似在重新宣示主权：“现在都好了，总算解决了，你回来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了。”
反倒是叶堇华平静的可怕：“所以，邱董事最后支持你了吗？如果没有他的支持，你怎么能顺利当上董事长……”
她比他想象得要聪明。
江适缓缓地松开她的身体，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是的，尽管没有达成行动一致协议，他最后还是选择支持我，这是一个大人情……据说是安娜恳求她父亲才同意的。”
越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也越低。
邱安娜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他，也几乎卑微到了尘埃。
“你看，有这么爱你的女孩。你还不知足。我虽然爱你，但自问帮不了你什么。”叶堇华语气渐冷，“你我之间，已经出现一条很深的鸿沟，有你的母亲，你的事业，还有其他的因素。我承认自己只是一个小女人，但是我也有我的自尊和骄傲。在我最舍不得你的时候，你什么也不说，就要把我推开。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你也没有再出现。你给了钱，算是为我考虑，但是都不是我最需要的。今天你见到我，又动摇了，又想挽回，你确定自己能掌控一切？还有你母亲，如果你不踏踏实实地坐好现在这个位子，才是叫她彻底失望。”
“你说的是对的，咱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句话，在我的脑海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地响起。人总要认清现实。况且，你又凭什么会觉得，我还会像以前一样站在原地傻傻地等着？”
“是因为他吗？因为路嘉明吗？你有了后路，所以现在开始不在意我了？” 江适的思绪开始混乱。
“不可以吗？反正他对我一往情深。你不是也有心心念念的前任吗？你找我不就是因为跟她有几分神似吗？”
她的眉眼，渐渐溢出浓郁的感伤。
“不是这样的。你根本就不爱路嘉明，你爱的人是我。”
“我爱的是一个成熟有责任感的男人，而不是会反复摇摆的人。这个钱是还给你的，如果你收下，我心里才会踏实，你不能为了自己心里好受，就让我的心里不好受吧。我们之间，一向都是你主动，这次换我来主动一次。咱们好聚好散，出了这个门再也不见。”
这样的告别场景，这几天一直在叶堇华的脑海里重复出现。她强迫自己演练了一遍又一遍，只为最后一刻表现得果决些。
江适没再起身阻拦，只好闭上眼睛，任由身体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