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离职
隔天一早回到公司，叶堇华先去人力资源部领了一张表格，然后逐项办理离职手续。
江氏集团内部运作的效率的确很高，很快她就拿到了盖好章的离职证明。
公司邮箱、oa和即时通讯工具也提示已经无法登录。
叶堇华默默想，这下自己算是彻底没有回头路了。
一个岗位空出来，马上就会有人顶上。公司一向不缺年轻和有野心的年轻人。
上午办完手续，雯姐跟她相约单独吃个散伙饭。地点就在公司附近的一家茶餐厅。
雯姐看到叶堇华一袭黑衣，脸色发白，一副风一吹就倒的样子，关切地问：“你家里还好吧？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叶堇华安静地说：“嗯，都还好。”
“说实话，你辞职我挺突然的。还有，在你休假的时候，公司发生了好多事情，江总，不现在应该叫江董了，他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叶堇华淡淡地回答：“嗯。”
雯姐十分好奇：“所以你俩就这么算了？”
这一问让叶堇华有点惊讶：“您知道我们的事情？”
“我当然知道，你们刚开始在一起我就知道了。只不过，看破不说破。”接着，雯姐话锋一转， “你可能想不到，我也申请辞职了？”
“啊？为什么？”叶堇华感觉非常意外，雯姐一向是她的职场偶像，是性格和行事都爽利大气的女强人。
雯姐工作虽然很忙，但是叶堇华能感受到她在很多细微处对自己实打实的照顾。这让自己非常感激。
放弃一份不错的工作，固然有点可惜。但是最关键的，还是舍不得其中的人。
雯姐语气平和：“有些事情，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今年我已经35岁了，现在是怀孕初期，算是高危产妇了。自我感觉身体负担挺重的。所以，干脆想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那也没有必要辞职，可以申请休病假吧。”叶堇华提议。
雯姐坦言：“其实没那么简单，我老公也是咱们公司的。拖得时间长了对他也不好。”
“公司也没有明文规定不能办公室恋爱啊。”
“说是这么说，但是到了我们这个位置，还是要谨慎一点好。没必要惹不必要的麻烦。”
叶堇华小心翼翼地问：“您爱人……是于总吧？”
这一问反倒勾起了雯姐的好奇心：“你怎么知道？”
“有次你喝醉了，我不放心，找你的时候刚好看到他来接你了……”
“是啊，我老公比我小多了，说实话我也很有危机感。”
两个人都把秘密说开了，瞬间感觉距离拉近不少。
雯姐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才开口：“我们老于和江总其实是大学校友。那段时间，你家里出了事，江总偷偷去过好几次医院，还找我老公喝了两次闷酒。我感觉，他还是挺在意你的。”
“嗯……”
“小叶，你给点反应好不好，这么平静有点吓人啊。”
“雯姐，谢谢你。最近我家里的事情太多了，感觉人都有点麻了，根本没有心思考虑感情的事情。况且离职是之前就提出来的，我是不会再回头了。……况且，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雯姐关切地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她实话实说：“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答应我，咱们以后还得保持联系。”
“那一定的。到时候你生了小宝贝我一定去看你。”
叶堇华刚刚带了几天的新生儿，感触颇深。她忍不住跟雯姐聊起带孩子的话题。吃完中餐，她在楼下继续发了一会儿呆。
直到熟悉的午休闹钟响起，她才看了看时间，上了楼。
三年来，从楼下到楼上这道电梯，叶堇华乘坐了无数次。但从来没有哪一次像今天一样脚步沉重。
熟悉的工位，熟悉的摆设，绿植也一如往昔的茁壮，自己却感觉恍如隔世。
“小叶姐，你可终于回来了。”阿may看到她，差一点就激动地扑上来。
“阿may，我手续办完了，今天回来收东西。”
“那我帮你吧。”
“谢谢啦，我东西不多，自己可以的。最近家里有事，有人找我，我就直接把你电话怼给他们，应该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阿may直接摆摆手，笑着说：“哪里，本来也就是我的工作嘛。而且，你不忙的时候，不是也有留言教我怎么做嘛。”
叶堇华忍不住关心她：“你最近忙不忙，工作节奏还适应吧？”
“还好，好多事情，江董会请欧阳总助安排，一些基础的事情才到我这里。不过你知道吗，他好几次都叫你的名字。”
“……”叶堇华不知该怎么回复，干脆尴尬地笑笑。
“你要不要见见董事长啊，他中午出去请人吃饭了，下午还有会，现在应该快回来了。哦对，我得赶紧去布置会场了。”阿may不好意思地笑笑。
“嗯，你忙吧。我自己收拾东西就行。”
清理了电脑上的一些个人信息，叶堇华郑重按下关机键。随后，她找了个箱子，把办公室桌面和几个抽屉的东西都塞进去，有笔记本，用了一半的文具，还有一些小摆件和书本。另外还有一袋备用的衣服。
还好，东西不是很重。
在埋头收拾的时候，她并没有留意到身边有人影经过。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快速经过后，又似乎因为什么而专门停顿。
“你回来了？” 他折返到她的工位旁。
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并未抬头，只回复了一声“嗯”。
“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她手上收拾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来我办公室吧。”
“……”
看着她头也不抬的样子，江适的心情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先回到办公室，直接电话通知阿may：“下午的会议都取消吧，我还有其他的安排。”
磨蹭了好久，她才走进那间熟悉的办公室，毕恭毕敬地坐到他办公桌前面的座椅上。
谈事专用座。
他起身，把办公室的门关好，又亲手去泡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
叶堇华还是一言不发，低头盯着在热水中翻卷舒展的茶叶。
“我听说你今天上午办完离职手续了。”
“是。”
“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有……”叶堇华从口袋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两张卡。“这张卡是您给我妈的，这张是还给您的医药费。”
她自顾自地说下去：“还有那笔特殊销售激励，都是您安排的吧？说真的，我也没做什么。其实路嘉明也没想着真的让我们撤柜的……”
江适用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她：“你跟我要这么生分吗？是不是连吃一顿饭都要算清楚？”
叶堇华好似真的思考了一下，继而回复道：“不，我也没那么清高。您还送了我很多首饰和包，我没仔细算过，但是价值应该不低……”
没有一次称呼不带“您”字，狠狠刺激着他。
人与人之间的疏离，往往从礼貌而客套开始
江适蓦然起身，阴沉着脸绕到叶堇华的面前：“你再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真保不齐会干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你想干什么？”她不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不想拖泥带水，把该划清楚的划清楚而已。
叶堇华不想纠缠，也不想拿他的馈赠，起码过去二十年所受的家庭教育和社会教育让她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反正现在公司都是我说了算，我一个电话就可以让你的离职申请作废！”
“这不是早就说好的嘛？”她反问。
“说好的事情，我也可以反悔。”这话脱口而出。江适自己都觉得有点失态。
叶堇华用力正了正身子，努力从嘴角挤出一丝苦笑，“可是我当真了。”
他似是有很多话要讲，干脆压缩成一句：“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解释，在办公室不太方便，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好不好？”
“……”她低头沉默。
“好不好？”他的双手攀上了她的肩。
从别的角度看，两个人的肢体语言越来越亲密，如果突然有人闯进来，肯定会被引起误解。
叶堇华坦然说：“好的，我听你说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