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恰逢初雪
那晚从饭局回去后，叶堇华就感冒了。
11月，北方的天气温差特别大，早上拉开窗帘，玻璃上会有一层厚厚的水雾。南方只需要穿单衣单裤，但是北方却要开暖气了。
她穿上一套米白色的羊毛裙子，配上了短靴，外面还裹了一件风衣，依然觉得全身发冷。
室内又很干燥。冷热交替下，鼻塞和咳嗽更加严重了。
白天，听着陈总、欧阳总助他们讲着听不懂的术语开会、分析、过竞标用的文件和合约，叶堇华只感觉大脑缺氧，分分钟快倒下，但只能努力克服，用笔记本认真记录关键信息……
视频会议的时候，江适看到叶堇华戴着口罩。
随后，他专门打电话过来：“你怎么了？是生病了吗？”
“嗯，我昨天应该是穿少了，有点着凉，怕是流感会传染给他们。”
“生病了就早点回酒店休息吧，别逞强。是不是穿少了？平时我到外地出差你都会提醒带什么衣服，到你自己反而不记得了。”
“没什么的，我喝点感冒药睡一觉就好了。”
叶堇华中午抽空出去买了感冒药，又买了一条厚厚的羊绒围巾，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但是到下午开始，整个人就越来越虚，身上一会儿冷一会热的。最终还是顶不住先回了房间。
回到房间，身上裹着裙子就钻进了被窝。
这一觉睡得不分昼夜，直到被门铃声叫醒。
人在生病的时候总是很脆弱。看到来人，她还以为在做梦。
江适乘坐的是下午的飞机，从机场出来后就直奔酒店。看着叶堇华一副全身疲软、小脸通红的样子，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断说：“去医院。”
他的手带着户外的冷气，触及到肌肤，带来一种清透的凉感。
高烧需要打退烧针，看完急诊打完针折腾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快深夜。江适是临时决定要来的，事前没有跟任何人讲过。
吃早餐时，陈静总和欧阳总助在酒店的餐厅碰到老板，立马换上震惊脸。
江适并不避讳，只说自己不放心项目过来看看，但是今天有事要在酒店办公。
他匆匆吃过早餐后打包了粥和包点给叶堇华。
一夜过后，她的胃口已经好了不少。
“这个房间太小了，空气也不流通。我换了套房，等下收拾收拾上去吧。”依然是一副不容人抗拒的语气。
白天还得去打一次针，江适把叶堇华裹成粽子一样带出门。
套房的空间很大，有客厅，还有两个卧室。两个人基本在酒店窝了一天，各忙各的互不干扰。
网络和手机，让沟通的效率大大提高，但也让工作无处不在。
叶堇华作为总裁秘书，虽然很多基础的事情交给了阿may，但是还是会时不时收到工作邮件。
她进了各种工作群，不能错过工作群里发布的任何一条信息。
好在直线老板就在眼前，沟通和确认的效率大大提高。
相比之下，江适则举重若轻，觉得不重要的工作可以先放一下。
眼下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卡莱的竞购。
等到晚上，他带她出去吃了一顿饭，顺便买了厚外套、毛衣、睡衣和羽绒服，刷卡的时候依然是连价钱都不问，把商场导购小姐姐羡慕到两眼放光。
隔天，江适除了跟陈静总监带队的工作组沟通，还专门去拜访卡莱的林总，果不其然也被安排了饭局。
很晚他才回到酒店，看到叶堇华还没睡。
“猜猜我今天见到了谁？”
“谁啊？”
“路嘉明。我们还聊了几句。”
“听说北商也参与收购，他跟林总还有私交。”她其实不太想让江适知道自己跟路嘉明私底下见过。
没想到下一句江适却说：“路嘉明跟我说，你们见过了。”
“嗯，就那天吃饭聊了几句。听说这次收购他们志在必得，那我们怎么办？”她赶紧转移话题。
“尽人事，听天命吧。”其实对于这次的收购，江氏内部几位元老级的股东并不看好，基本是靠江适一腔孤勇在推进。
如今收购溢价太多，已经像一场豪赌。再遇上一个赌徒一样的对手，变数和风险都成倍增加。
江适找本地的销售总监了解了一番，才知道北商和卡莱这两家本土企业背后的关系可谓盘根错节。
卡莱公司最开始是想直接跟北商集团谈收购。前期因为资金链断裂的原因，已经向北商集团求助过，以资产抵押的形式筹集到一部分资金。北商集团也想趁火打劫吞掉卡莱，所以死命压价。
哪知林总久经沙场，并没有乖乖就范，东拆西借硬撑了好几个月，还把出售股权的事情搞得人尽皆知。
据说，北商集团为了给收购上双保险，还跟林总达成口头协议，未来会接盘他某一处商业地产。
现在卡莱的溢价已经翻了一番，对一般的竞购者犹如鸡肋，但对北商来说却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路嘉明是北商集团本次收购的负责人，他母亲是北商董事长的独生女。
听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叶堇华明显感觉脑子不够用了，她疑惑地问：“都溢价这么多，那我们为什么还是要继续呢？”
江适坦言：“最主要的还是资源稀缺，如果北商拿下，卡莱代理的顶级奢侈品牌对商场的转型升级意义重大，也会刺激股价大幅提升。对我们公司来说，也是同样的道理，公司现有的品牌偏大众化和中低端消费定位，在奢侈品代理这块几乎是空白。如果能够把这些品牌纳入囊中，既能帮助巩固北方市场，又可以拉升公司其他品牌的终端谈判能力。”
这年头，专注做实业获得的收益甚至不如资本市场一个虚无缥缈的利好。因此，人们对以小博大的冒险趋之若鹜。
叶堇华好奇专注的眼神有种动人的迷蒙，直惹得讲话的人分心。
江适主动结束了这个严肃的话题，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啊，就是出来的太少了，多见识见识心态就会平稳了。至于收购，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北商集团擅长并购和整合，而这块正好是江氏集团的薄弱环节。
江适心里很清楚，这次他在董事会争取到的预算有限，胜算几率不高。
至于路嘉明“用人交换”的说辞，他并没有在叶堇华面前提起。
作为商人，他只会关注对事情本身的判断，不会掺杂感情色彩。
过了三天，最后一轮竞价结束。北商以122亿元的价格收购卡莱的60股份，江氏报价12亿元，中间仅仅相差2000万。
不过江氏集团在收购这件事情上，对内对外都始终保持低调。
北商集团随即表示将举行盛大的新闻发布会和庆功宴，还没离开青岛的江适不出意外地收到邀请函。他安排叶堇华留下来陪同出席活动，参与竞购的其他人先打道回府。
酒会的前一天，青岛好巧不巧地下起了初雪。叶堇华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两个人一致决定要好好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当一回游客。
老城区有许多历史悠久的特色建筑，在白雪的覆盖下好像变成了浪漫的童话世界。尽管气温很低，但是临海的栈道还是有不少游客，海鸥不惧海风倔强地飞来飞去，北风吹着雪花簌簌飘落，远处的海浪则毫不停歇地涌动。
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依然穿得单薄，倚靠在临海栈道拍照，给这磅礴的初雪增添了几分别样的景致。
这是身为南方人的叶堇华第一次看到下雪，她直激动得欢呼雀跃。
雪真的是冬天最浪漫的礼物。怪不得韩剧每次出现雪景，氛围总是瞬间拉满，让人情不自禁沉浸。
雪落在海上、沙滩上、人来人往的栈道上，也落在她的头上、肩膀上。
叶堇华忍不住回头看身边的人，他在看景，也在看她。
她兴奋地伸手用掌心接了几瓣雪花，虽然很快融化，但还是可以分辨出奇妙的初始形状，不禁感叹：“真是太神奇了！”
看着她小孩子似的兴奋表情，江适忍不住开口：“傻瓜，过来让我抱抱。”
叶堇华快步跑过来撞了他满怀，随后是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而江适仗着身高的优势，迅速把她从地上抱离，原地转了几个圈。大声问：“开心吗？”
“啊……好啦好啦，放我下来吧，我头晕。”她先是惊呼，然后求饶。
听到告饶声，他轻轻地把她放在地上，宽阔的手掌迅速捧起她的脸，吻了下去。叶堇华刚才被转得晕晕的，嘴唇又猝不及防地被一阵温热侵占……
两个人一动不动，任凭雪与吻交织覆盖，任凭身边游客如梭，任凭远处的海浪翻涌。
过了好久，二人的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这是他第一次在大庭广众的场合吻她。
叶堇华还是红了脸，在雪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娇艳。
江适又问：“喜欢雪吗？下次带你去看北京的雪。后海、故宫、天坛、胡同，下起雪来也很美。以后我们每一年都一起看雪。”
“喜欢，我看韩剧里说，两个人一起看初雪，愿望就会实现。”说完，她把额头靠在了他的肩。
他语气宠溺：“你的愿望是什么呢？说来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实现。”
她笑笑：“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