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海边的风
晚餐比较丰盛，冬瓜干贝排骨汤，白灼虾，清煮鱿鱼，黄豆酱焖海鱼，炒青菜，还有看起来非常下饭的酸菜猪肉煲。
味道鲜美，很有地方特色，江适不敢相信居然都是出自叶堇华的手。
还有一个大盘子堆了一座小山一样的粽子。饭桌上，看到姐姐沉默不语，妹妹便主动热情地招呼起客人：“听说江同事是北方人，那一定要试试这里特色的粽子，是我妈妈上午现包的。”
江适解开粽子的绳子，把七拐八绕的外皮剥开，试探性地尝了一口，立马换上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是咸的。”
“味道还可以吧。”妹妹问。
江适笑笑说：“我现在才知道为啥咸甜粽子之争能每年上一次热搜，口味反差的确够大。”
咸味粽的灵魂是腌制入味的五花肉。五花肉肥美，在粽子里会溢出油脂给糯米，这样米香肉不腻。配料还有香菇、虾干、咸蛋黄、花生碎等。
叶堇华说：“如果你觉得糯米鸡好吃，那么咸粽子也是好吃的。”
江适第一口吃下的时候觉得味道有点奇怪，第二口的时候就觉得这种咸香也可以接受了，吃完整个后居然觉得意犹未尽。
“这是我第一次吃咸口的粽子，好奇怎么没有人搞个鸳鸯粽呢，这样不就没有争议了嘛。”他讲话十分幽默风趣。
席间，叶家一家四口有时用家乡话聊天，有时地跟江适搭话。
饭后，叶家父母打着扇子走到巷口乘凉。妹妹自告奋勇要去洗碗被叶堇华拦下了，说什么都不让她动手。
妹妹看看屋里剩下的两人，识趣地走开。
叶堇华对江适说：“你到院子里等我吧，外面比较凉快。”
“好的。”
没一会儿，叶堇华用大锅装了一堆盘子碟子碗筷出来，她来到院子角落的一个老式的摇水泵前面，用力摇了几下，就有井水冒了出来。
“这个好神奇，是什么玩意儿。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摇水泵。出来的是井水。”
江适好奇地上手摇了几下，又有一团团的水从那个摇水的装备中冒了出来。“有意思，不过看起来挺费力气的，我来帮你摇水吧。”
叶堇华蹲在地上，用有点变形的钢丝球一寸一寸地清洗碗筷。
江适看着她自然而然包揽家务的样子，居然有一点点心疼。
她忍不住问他：“我洗碗有什么好看的？”
他回：“好像是没什么好看的……不过反正我也没事，可以陪你”
“这是我家，我需要人陪吗？”她瞥了他一眼。
收拾好碗筷后，叶堇华搬了两张凳子，两人并排坐在院子里。
她拒绝了他想在村里逛一下的提议，原因很简单，带着一个陌生大男人，在这个到处都是远近亲戚的村子实在是有点显眼。这里民风淳朴、相对传统，叶堇华的家庭教育也很保守，女孩子们从小就被教导好好学习家务、学习煮饭，要温顺勤劳……
似乎最大价值就是被那个没影子的婆家认可
江适尽量找话题聊天：“我觉得你们这里风景挺好的，什么都是原生态，吃的好，玩的也好。”
叶堇华却忽然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酒店？”
“你这个东道主也太不厚道了吧，哪有主动赶客人的？”他有些不开心了。
“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不陪你，是家里真的有很多事呢。”
“听说你们这里结婚都早，你怎么不早点结婚。还让妹妹抢在前面。”
“我不想，行了吧……”叶堇华挑了下眉毛，不想再搭他的话。
今天，他似是不请自来的入侵者。叶堇华从小到大的生活境况在他面前展露无余。
她没有自卑，但是却本能地戒备和排斥。人与人之间，毕竟要有一定的边界感。
他是老板，却在休假后还肆无忌惮地占据她的时间和空间。
全程，她都对他不冷不热，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现在时间还很早，不然我们去海边逛逛吧。”
“我是海边长大的有什么稀奇，不去……”依然是不配合的语气。
正说着，叶妈妈回来了，她看着两个人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拌嘴，也提议让他们出去走走。
“走吧走吧。”江适顺势拖起她就往外面走。走到巷口的车旁边，他绅士地拉开车门，调好位置，邀请她上了副驾驶。
他的车内有着一丝不苟的整洁，车载香氛散发出淡淡的薄荷味。开车的样子也很沉稳自信，好像对路线都谙熟在胸。
叶堇华好奇了：“你第一次来，难道不需要用导航吗。”
“你们这里滨海的路就一条，连个岔路都没有，原路返回就可以了，还需要什么导航。”
“你为什么来我家？”
“来观光……好吧，我承认，来找你。” 江适自己都觉得这么贸然来访有点傻气，那点心事欲盖弥彰。
“请您讲话不要这么随意。”她语气平淡却坚硬，不带什么情绪。
“你怕我？”他问。
“我为什么要怕？提前说好，我父母睡觉早，9点我就要回家。”
叶堇华感觉内心有什么东西被微微刺到，像一只海螺被人从坚硬的壳里面拧了出来，只剩下柔软的内核。
江适解释说他喜欢做自由率性的背包客，四处看看风土人情和自然景观。这样的习惯保持了很多年。
路过一个无人的观景台，他停下车。
今天晚上的海似乎汹涌了一些，一波波的海浪撞击着礁石，发出雷鸣般的响声。两个人干脆静坐下来听这自然的声音，感受海风带来的些许凉意，惬意无比，这让他们似乎暂时忘记了各自的心事。
不远处，有座重新粉刷过的灯塔，发出忽明忽暗的灯光，江适看看身边的女孩子，她并不开口，只静静看着远方。
在这样的景色中，她的美似乎得到了放大，是未经任何修饰的、一尘不染的那种美。
她身上宽松的白衬衣是让人心跳的白衬衣，腿上的短裤是让人心跳的短裤。
丝丝点点的心动，丝丝点点的情感，累积到了胸口，压的人越发喘不过气。
他想开口说话，却不想破坏这美好。
那海浪的声音似乎一下下撞击他的胸膛，发出震颤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