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速之客
端午节如约而至。不过对于忙碌的都市打工人来说，什么节日没那么重要，多个小长假才有意义。
叶堇华的家乡隶属于省内东北一座知名的海湾城市，距离广州约四五小时的车程，城市最大的特色就是美食多，是各种美食纪录片的常客。
不过对于从小在渔村长大的她来说，城市的意义不过是大巴中转站和偶尔落脚吃过路饭的地方。到了更广阔的环境中，一个人的归属地会被无形中放大。
端午虽然不比其他传统节日隆重，但是在重视习俗的当地人心中的分量并不低，仍有很多固有的传统仪式。
第一天假期基本要在路上度过。一早上，叶堇华就去人山人海的客运中心排队，迷迷糊糊地经历了时不时塞车的漫长路程。
等她游魂一样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一路上倒了三趟车。
海滩沙滩也算是稀缺品。在她所在的县城，靠近海滩的村庄都开发做旅游，基本上做民宿，做饭店了，从城市来这里的游客很多。但是离沙滩远的村庄并未开发，还是以出海打渔为业。
她家距离海滩有一段距离，几乎没有什么游客，保持了安闲宁静的面貌。无论外面的节奏有多快，这里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变化，原始而缓慢的生活让人安心。
不管女儿们回不回家，父母一直都是忙人，忙着做工做活，忙着跟亲友喝茶拉家常。即使与交谈也永远谈不到一个频道，回家的热情很容易就被家事的琐碎冲淡。
听到姐姐回家的脚步，妹妹叶堇禾欢喜地下楼来迎接。每个女孩在自己出嫁的那一刻，大概都会笼罩着幸福的光圈。
她拿着结婚那天要穿的衣服边比划边给姐姐看：“你看，这个是出门穿的一套，偏中式，有点像秀禾服，到时候可能会有点热，但是反正也只穿一会儿就好。还有这个，是敬酒的旗袍。还有这个红色的箱子，里面装着很多小东西，有针线盒、各种各样的小红包……都是我淘的，你要不要看看？”
叶堇华看着妹妹兴致勃勃的样子有点恍神，问道：“怎么这么快就想结婚呢？”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况且小童真的很好。”
“那可以先处着嘛。”
“谈恋爱和结婚是不一样的。我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别人照顾我比较多，小童想名正言顺照顾我。我不想拒绝他。”
“哦对，这个是给你的红包。”叶堇华从手提包深处摸出那个提前准备好的大红包。
叶堇禾本能地想推，但是看到姐姐坚决的神色，就先收了下来。
傍晚时分，两姐妹正有说有笑地洗菜切菜，叶堇华收到了一条微信，是江适发来的一个坐标。她点开一看，居然就在不远的县城。
“？？？”她下意识打出几个问号。
“我到这边来玩，应该是在你老家附近，麻烦发个你的坐标给我吧。”
犹豫一下，她还是发了过去。村里有很多七拐八拐的巷子，叶堇华发了巷口便利店的定位。
“好，你等我。”收到回信。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电话响起：“我到了，但是好像找不到具体位置。”
“好，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出去的时候，她看到巷口好像有人正在向纳凉的婆婆们打听着什么，阿婆比划着说了一通，看了正在走过来的叶堇华，朝她的方向一指。
那人直起了身子，高大健硕的身影，穿着一件随意的短袖，背着个双肩包，还戴了墨镜和帽子，看起来像标准的游客，阳光随性。
叶堇华一眼就认出了他，他转过来笑了笑，迈着挺阔的步子朝她走来。
“你来是……”
“我来是……”
见了面，两个不约而同地开口，叶堇华还是让他先说。
“早听说s市历史悠久风景美美食多，我一直想来逛逛。刚好端午节假期没事做，就自驾来了。”
“可这里离市区很远。”她提醒道。
“我还想看看海。你知道吗，对于从小在北方长大的人来说，对海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向往。出发前我查了攻略，到了民宿入住后才发现其实离你家不远。所以就冒昧过来找你了，不介意吧。”
介不介意的，你人不都来了吗？叶堇华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搞不清他是设计好的路线还是单纯到此一游。
省内看海的地方多如牛毛，不是非得来她家所在的小县城吧。
“来，帮我拿下东西。”今天他开的是一辆凛凛威风的黑色路虎揽胜，停在巷口有点扎眼。叶堇华已经明显感觉到纳凉的婆婆们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还用蒲扇半遮着脸窃窃私语。
“初次登门，总不好空手来。我随便带了点东西。”他打开后备箱。
叶堇华看着他变戏法一样掏出了两盒红色包装的营养品，还有两瓶红酒。这红酒她见过，公司酒柜存着几瓶用来招待客户，据说叫什么“小马哥”，单价也小几k，口感地道醇厚。
这也叫随便带了点东西？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叶堇华下意识地推辞。
“初次登门，总不好空手来。反正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都是别人送的。”江适顺理成章地催她赶紧帮忙拎东西。
“姐姐，这位是……”进了院子，妹妹迟疑地看着来人。
“您好，我是叶堇华的……同事。来到这里旅游，顺便过来看看她。”江适放下东西后忙上前打招呼。他在“同事”两个字前面特意顿了一顿，又看了叶堇华一眼，难免让有心的人误解。
妹妹的五官和叶堇华非常神似，但是看起来更加细瘦一点，额头前一层稀碎的薄刘海。她的脸型也是巴掌脸，不过看起来下巴更尖一点，跟叶堇华的脸型很好区分。
不过江适还是下意识地觉得，鹅蛋脸跟这样的五官更加搭配一些。
她们家是三十多年的老房子，虽然老旧，但是收拾的整整齐齐，院子里的角落长着一棵歪歪的桂花树，还有几盆他叫不出名的植物。
看来在这个朴素的家里，最大的财富就是这亭亭玉立的两姐妹。
院子、屋子已经布置了一些喜庆的装饰，窗户、门上、客厅墙上，都贴着大大的喜字。客厅的中央还摆了一张铺着红色喜布的桌子，上面摆着一些喜糖和瓜子花生。
得知妹妹要结婚了，江适连连道喜。
很快叶家父母也回来了，看着一堆东西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也有点吃惊。江适起身又做了一遍相对认真的自我介绍。两姐妹和父母讲了几句听不懂的家乡话，似在补充解释。
“我去炒菜吧，堇禾你先带客人进去喝茶。”叶堇华转身进了厨房，能避一会儿是一会儿。
他良好的外貌和言谈总会给人留下不错的印象。叶爸爸冲了功夫茶，用蹩脚的普通话热情招呼他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