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考研
今天是泛晓和兴疆拍婚纱照的日子,吾何和小姨也仅仅一起坐了三站,泛晓看吾何怔怔发呆,也没有多攀谈,就说了句“到时候吃我们的喜糖”当作再见,就和丈夫匆匆下了地铁。
海淀黄庄地铁站还是不改往日的熙攘,搬运工们簇拥在一辆辆小货车跟前,装卸搬运最多的就是装有电脑系列器材的纸箱。小货车横七竖八地停在楼宇下的马路上,使得交通变得拥挤,司机们打着喇叭尽管催促,货车司机们还是充耳不闻,照旧装货卸货完毕才走。
虽然中关村有它自己的繁华,吾何还是感觉清冷。
吾何见开会时间尚早,就去了大学时经常光顾的书摊,这是和旁边的书店相比,更有特色的一个书摊,所卖的过期杂志多是欧美的杂志,什么《经济学人》、《商业周刊》都能觅见踪影,外文书籍多是盗版,吾何瞥见了一本《西方哲学史》翻看起来,随便翻了几处章节,见印刷没有瑕疵,便和摊主成交了,不用讨价还价,摊主还记得吾何。
书摊跟前围了不少年轻人,看他们聊天,吾何知道了多是人民大学的学生,他们关注和询问最多的是摊位上的过期杂志,据说考研英语的阅读理解多选自于这些外刊,于是杂志成了书摊的抢手货。
中关村剧场是年会开会的地点,吾何拎着一兜书步入会场走向前排,看到桌牌于是坐下。会场早已经坐满了赴京来参会的劲捷各分公司的领导和员工们,一会儿会议开始,他们就会被纷纷登上舞台成为被表彰的对象。
会议开始,主持人是劲捷北京公司选拔推荐的两位:南俊和梁钕。会议的各个环节基本都是员工代表发言,并没有为了活跃气氛嵌入娱乐节目,这些会在会议结束后的聚餐环节安排。尽管是发言,也不会枯燥,因为登台讲话者都贴了“劲捷”标签,他们的表达就足以让人们忍俊不止。
劲捷北京公司的薛之集的讲话引起了人们的一阵阵掌声和尖叫,究其表达逻辑是自黑和自嘲,另伴有大尺度的调侃公司和南总。
吾何听其发言,更多的是思考:明年元旦,厦门的团队希望来北京更多;劲捷新增的教育板块业务应该如何破局?
北京夜色撩人,虽是冬天刮的却是暖风。
走出中关村礼堂,吾何前面的一个身影是晚上出来散步遛弯的老人,他手擎一个半导体收音机,音量足以让周围的路人们都可以听到。收音机里的京剧不一会儿切换成了新闻。
“1994年,考研的人数为114万人,招收42万人,考录比为27:1,这是近30年来录取比例很高的一年,本科生毕业人数本来就少,本科生直接就业就是香饽饽。”吾何听得真切。
热,吾何禁不住拉开了羽绒服的拉链,敞开了衣襟。
热烈的气氛同时在劲捷的年会晚宴上呈现,吾何并没有进去,他伫立在窗外,望着窗内洋溢着笑容的劲捷的同仁们,他觉得现在就可以为了目标全力奔赴,等待他的是一个更好的劲捷,更好的自己。
现在诱惑他的也许不是爱情,不是和一个可心的女孩儿赶快组建家庭,而是事业和知识的补充。他内心权衡着。“就这样了!”他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扭头奔向方庄去了。
大学青年宿舍的孤灯下,一个男青年也在这样想,他已经整理好了研究生入学考试必备的政治教材和英语的历年真题。他就是吾何的好友秦兆民。
几次与宿舍认识的女教师们求爱示好未果,加之一个个都考上了研究生搬离宿舍,这些都帮助兆民去下了一定要考取研究生的决心。他思考要找一个学伴,互相鼓励,去度过漫漫痛苦的考研备考过程。他首先想到的就是吾何,因为很多方面他们有着一种心有灵犀,有着一种默契。
就在大三的一个暑假,他和吾何合计着一起把德州扒鸡拉到新疆的集市上售卖,而且生意不错。兆民见到了吾何的父母,倍感亲切,他明白了吾何的性格就是让这样一个开放融洽的家庭家风塑造。
他给吾何的传呼机发去了信息,和吾何约好一定要见一面,在吾何返回厦门前谈好研究生备考的事儿。
&34;我现在在给几个留学生带汉语课,英语还是长进不少呢。&34;大学的宿舍里吾何如约而至,兆民自信地给吾何说着。
“我们就报考自己的学校,专业就选历史好了,冷门,考的人不多,关键是考上。”兆民继续。“你看,我们选的历史专业和本科段我们学习的达利语关联,是古达利语研究方向,有门槛,别的学生也不好报考。”
“我学习的专业是达利语,现在的工作和专业没有任何瓜葛,也觉得遗憾,专业不专业的不重要,你说要考,我们就开始吧。”吾何在专业选择上没有主意,他就是觉得研究生一纸文凭说不定管用。
“我们可不行,评教授副教授这都算分的,你知道吗,我们大学去年招了几个博士进来,别人一来,就在博士楼给分的单独宿舍,还给了科研启动学术资金。”兆民正色。
“你羡慕呀?”吾何笑道。
“当然了,工资是我们的一倍不说,任何机会也被他们抢了去。我看水平不就那个样。”兆民回应。
“别,别,人家都博士了,可别这样说,绝对是有水平的。”吾何说道。
“我就看好你,我也看好自己,说真的,我俩的文凭还是不够,研究生的门一定要进的。吾何,我们拿下研究生,我们看到的又是不一样的风景。”兆民撺掇。
“什么风景,研究生又是三年,我们可不能学傻了。”吾何说。
“先不要说什么风景,现在是开始准备,考上再说!”兆民的语气认真急切。“你知道你们的同班同学吧,几个留校的女生都在准备考研,我们可不能让她们比过去了。”
“你不想找女朋友了呀,哈哈。”吾何见兆民语速急促,表情焦急,变了话题。
“不想了,考上研究生再说,这个,还是看眼缘。”兆民说道。“你也知道,我带了一个四川丫头子回来,家里给搞黄了,我也伤心了,人家姑娘更伤心。”
“我已经给系里面说了,给我把下学期的课排少些,我要专心致志的放到考研上。”兆民凝视着吾何,水杯紧握在他的手中,被攥得紧紧。
窗外的腊梅频频点着头,它根本不在乎北京隆冬的寒意,一阵风吹过,花枝欢快地颤抖起来。腊梅冬天自顾开放,没有蜜蜂的干扰,让看客们就关注它呈现的风景,也是绝了。
兆民和吾何的约定是午饭后一起去拜访硕士生导师程世明,拜访和拜访后的晚餐都是重头戏:拜访是和导师先见见面,让导师产生好感;晚餐权当做给吾何去厦门前的饯行。
程世明老师就住在大学的家属区,兆民和吾何各拎了一大兜水果,敲了程老师家的门进去,偏巧老师就在家,似乎在等他们一样。
“欢迎呀,欢迎报考我的研究生!”程老师热情招呼着两位年轻人。
“我们对达利语专业非常感兴趣,我们也做了仔细地比较,最后想选择读您的研究生。”兆民说明来意后,又巩固着自己的虔诚,可是吾何总觉得他在杜撰。
“有难度呀,考我的研究生。而且考试难,三年的研究生学习也要出成果呀。”程老师的一番话似乎是当头棒喝。
“我们有思想准备,来之前我们也问了师哥师姐,读您的研究生是我们的荣幸。您在达利语的研究领域就是学术权威。”兆民的表达让吾何佩服。
程老师来了兴致,说道:“最近我忙着开会,春节过后,中亚、台湾有两个重要的学术会议,我在忙碌着整理发言稿。”他边说边指向书桌。
客厅虽然不小,可是一半儿已经成了书籍的领地,临窗的书桌上一摞摞稿纸码起,老师的老花镜舒服地躺倒一本书上。
“本科的达利语专业教材再过一遍,《语言学纲要》也是要看的”老师说话时兆民拿出了一个修正笔本认真地记着。吾何却猝不及防,他什么也没带,只是认真地聆听。
“你们的英语怎么样呀?英语和政治是必考,英语一定要过关呀?”程老师关心的问。
“您知道,我们八九级开的第二外语是俄语,吾何,你们呢,也是俄语吧?”兆民转向吾何问道。
“我们开的是英语,但是”吾何还没有说完。
“您知道,程老师,我们的专业课就让我们学的很吃力了,二外当时真没有精力搞!”兆民没有等吾何说完就接过话题。
“那你们还是要好好努力了,说专业课难,说明你们还没有入门呀。”老师说道。
兆民给吾何递了一个眼色,示意谈话就到这。
二人起身告辞,老师看两人送来的水果,客气地说着“空着手来就行。”
去知味香餐厅的路上。
&34;你的舞伴,看见没?”兆民小声嘀咕。
“什么?”吾何说道。
吾何这才看到迎面走来了两个女孩,二人身高一般齐整,右侧的女孩就是前几日在大学前厅邀约跳舞直到最后一曲的嫣晓,就叫她嫣晓吧,姑娘当时在舞厅这样介绍过自己的,还说自己来自扬州。
估计是女孩儿早已经看到了兆民和吾何,围在兆民脖子里御寒的红围脖非常显眼,容易被人多盯上几眼。吾何放慢了脚步,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女孩脸颊绯红,羞涩地没有对视,便擦肩而过了。
“的确漂亮,晚上你也没看走眼!”兆民对吾何说。
“真是邀约不如巧遇,扬州出美女呀。”吾何回应。
“刚说完考研,不要再近女色了,那样考研可就没有战斗力了。”兆民哈哈哈大笑。
“快走吧,老三等着我们呢。”兆民催促。
“来,快坐下,两位研究生。”老三陈昌奎偶有包袱抖出,逗笑了兆民和吾何。
“我哪里能考上,等会喝几杯酒,还要去约约那个扬州姑娘。”吾何笑道。
“这是哪出跟哪出呀,我怎么听不懂了。”阿奎好奇。
“前几日给老二接风,忘了呀,就在这里吃饭,我的生日,舞厅,吾何一直搂着的那位。”兆民一口气解释完。
“怎么啦,她也要考研究生呀?”阿奎假痴不癫。
三人哈哈大笑。
“老三,你今天怎么变得如此幽默,没发现呀?”兆民开启了一瓶二锅头。
“大哥,一直跟您学,还没学到。”阿奎嘿嘿笑道。
“都毕业了,咱兄弟仨一定要有出息,刚才去了导师家,我觉得他对我俩还是有好感的。”兆民的话题又落到了研究生备考上。
“来吧,喝一杯吧,菜都上齐了,先不说为老二饯行的话,我祝你们明年把研究生通知书攥在手上。”阿奎举起了酒杯,语气郑重。
“这话我爱听,吾何,我们两个一定要争气。”兆民一口喝下。
吾何和阿奎见状,也仰起了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