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 章 金门
轮船离开了厦门,缓缓向东行进,金门岛就在眼前,乘客们看手机时,屏幕上出现了“中华电信”字样,吾何不禁好奇。
女导游摘掉遮阳帽,开始熟练地介绍,她一改刚才活泼的风格,态度开始变得严肃。
“其实呀,金门离开大陆最近处才55海里左右,金门岛原来一直归福建管辖,自古与厦门属于同一地区范畴,合称金厦,属金门县管辖。大家看,我们正前方的大金门岛面积为124 平方公里, 金门县城就位于该岛西部。小金门岛面积为15平方公里。此外, 大担、二担等几个小岛就像顽皮的几个孩子围绕在她的周围。”
游客们感兴趣的似乎是导游讲到的“炮打金门”的这一段。
“几十年前,1958年,发生过美军军舰强闯解放军炮击海域的事件,毛主席采取的应对方式让人叫绝。抗美援朝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为了逼迫中国签订停战协定,美国执行放蒋出笼政策,怂恿老蒋进攻大陆,美蒋签订了共同防御条约,将台、澎列岛置于美国保护伞之下。”
女导游看乘客们饶有兴致,她在大家登岛前也一定要把这一段历史给大家温习补齐。
“在美国军事援助和支持之下,处于溃败之中的国民党军队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他们利用东南沿海所占岛屿组织了一道防线,并以此为基地不断攻击、骚扰大陆沿海地区。我说的这些都发生在抗美援朝战争就要结束前,美国为了逼迫中国签订停战协定,怂恿老蒋进攻大陆。”
“炮击金门的位置在哪里呀?”一名游客问道。
“1958年8月23日17时30分,毛主席下达了突击令,解放军400多门大炮齐发,炮弹飞向金门岛上的100多个目标。刚才这位游客朋友,我现在回答你的问题,出生于菲律宾的叶飞上将是这次军事行动的总指挥,32个炮兵营共459门大炮,从福建省各地克服恶劣天气困扰和道路交通困难,五天之内全部进入阵地,12艘停在上海吴淞港的鱼雷快艇,放弃走海路,由火车专列直接运到厦门。520架战斗机从四面八方转场,全部集结厦门,这里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
“31军负责指挥的厦门炮群麾下15个炮兵营,主攻小金门;28军负责指挥的莲河炮群17个炮兵营,主攻大金门;6个海军海岸炮兵连,全部瞄准料罗湾,准备封锁海面上一切船只。福建前线的所有炮兵部队做好了战斗准备。”
“我们看。”导游指向船头前方,“眼前的这座金门岛,到1958年7月底的时候,岛上的国民党守军已达10万人,占当时台湾国民党军队总数的三分之一,蒋介石对金门岛高度重视…………”
吾何看去,常彦亭和他的妻子、两个女儿和船上所有的乘客都听得入神,船舷两侧的浪花翻滚,船只马上就要抛锚驻停。
“毛主席最后把对敌方针调整为:打而不登,断而不死,让蒋军留在金、马。好了,朋友们,现在可以下船了,小心,看脚下,轻走慢行。”女导游前半句语气坚定,后半句周到体贴。
没有登岛,大担岛上“三民主义、 统一中国”八字早已赫然入目,游客们纷纷下了船,岛上居民的住屋四周多有避邪物,像八卦镜、屋墙有风狮爷等,不一而足。导游介绍说风狮爷有肩负捍卫村境平安的神圣任务,辟邪物中,专治白蚁的风鸡是据说是可以阻挡海风的……
金门缺乏深湾港澳,土地贫瘠干旱,因生活不易,居民多从事小规模的农耕渔捞,或从戎征戍。因此当地居民,除了官宦门第外,绝大多数是农、工群众及少数交易买卖的商贩角色。在台湾海峡东侧的这种社会背景下,其所衍生的文化特质,有了高尚尊贵和粗俗简略两个极端。
曾让中国人民解放军28军伤亡惨重的大金门岛其东部山高岸陡,不易攀登,西半部地势较平坦, 其北岸为泥沙滩, 利于登陆,当时是国民党军的防守重点。日历翻到1949年,参加金门战役登岛的解放军人数9086人(含船夫农民350人),参战的13名团职干部,36名营级干部尽数牺牲或是被俘,登岛战士共计阵亡3873人、被俘5175人。登岛部队之损失被毛泽东称为“解放战争以来之最大”。
海峡两岸曾炮火密集,1958年至1979年间,中国人民解放军使用榴弹和炮宣弹炮击金门,20年间有超过100万枚炮弹落在金门。炮击前期使用会爆炸的榴弹,后期则使用不会爆炸的炮宣弹,这两种炸弹成了金门菜刀的主要用料。
这时游客们簇拥在王记、金合利及金永利店面里,这是金门三家卖钢刀的老字号,最受游客青睐。吾何听好友陈高烛说过的,三家的菜刀都是不错的,质量不分伯仲,王记家的菜刀不需费周折非要到金门去买,在厦门翔安工厂里托人就可以购得。
“我家的菜刀主销台湾及东南亚,我家的刀具都是用废弃弹头锻造成的。为何用弹头的钢铁呢?弹头的钢铁质量超级棒,打制出来的菜刀呢,也就特别锋利、耐用,刚中带韧的特性,切割硬物绝对绝对不会变形。”金合利钢刀店的店员一口台湾腔,唾沫横飞正努力推销着。他接着又指向一排排弹壳,继续激情说道:“如果你们不相信,你可以现场指定那枚炮弹,我们给你现场制刀。”
于是游客们开始争相抢购。
炮弹刀让人想起苦涩的过去,金门菜刀与高粱酒、贡糖、陶瓷并称为金门四大特产。 钢刀取材于战后的弹壳为材料制造而成,既耐用又具纪念价值,这一点不可否认,可是常彦亭一家人什么也没有购买
同行的西贝在船上一直是没精打采,母亲依偎在她旁边。
“这孩子呀,也怪了,坐车不晕,坐船今天就不行了。”母亲说道。
“没事儿,妈,这不是上岸了吗,我一会就好了。”她边说边向吾何瞄去。
玉荣和玉晴也围了过来,玉晴手里擎着冰淇淋递给西贝三人。她兴奋地说:“淳新商铺的高粱冰淇淋蛋卷,手工蛋卷是现做的,你们都尝尝。”
吾何一口咬下,冰淇淋开始融化,高粱酒的香气在口腔内逐渐散发,味道还真是奇特。
“看了,我的牙齿就觉得酸!”贾阿姨蹙眉道。
“嗯,好吃呢,是不是吃两根就醉了。”西贝笑道。
“不要多吃,你刚才晕船。”母亲叮嘱女儿。
“坐船晕,吃冰淇淋晕,不如醉了好!”西贝继续调侃,她似乎有了精神,缓过来了。
台湾的挫冰很有名,而在金门,这座离厦门很近的台湾离岛就有超多好吃的冰店可以让游客们大快朵颐。
冰店与菜刀店相比,前者更吸引女孩子们目光,更能抓住她们的心:香蕉水,这是金门人魂牵梦绕儿时的味道。冰冰凉凉,满满一杯香蕉的香气;其次是挫冰和豆花,配料自选,杏仁布丁虽然口味有些重,但看到玉荣、西贝、玉晴三位女孩连连点头,啧啧称赞说“真的很好吃!”
方才西贝无精打采,总是埋着头,吾何看不清楚西贝的脸庞的。
“今天到底是来看西贝的,不是金门岛。”吾何心里想。
玉荣、西贝、玉晴三人小时候在新疆一起长大,关系熟络,她们也清楚今天的金门周末之行是带着任务的,但是和西贝年龄相仿相处更多的玉荣并没有努力撺掇,她希望一切自然的发生。
“苏吾何,北京劲捷的,到厦门来筹建分公司,咱们老乡,新疆人。郭西贝,确切地说,新疆阿克苏的,我们俩小时候呀,最团结。”玉荣开始介绍。
刚才在未靠岸的船上,导游一直是控麦的主角,大家都在认真的聆听,也的确了解了不少关于金门岛的前世今生。
“你不在北京,到厦门来干嘛?”西贝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吾何有点儿接不住。“我是说你在北京读的书,毕业了,为何不在北京工作呀?”
“哈哈,你这话说的,你在厦门读的书,为何回新疆工作呀?”玉荣笑对西贝道。
“我现在不是在厦门吗。”西贝一副俏皮的表情。“就是想捉弄一下他,看他憨憨的样子。”西贝悄声在玉荣耳边低语。
“我生在阿克苏,又把我送回江苏,高中到了乌鲁木齐,大学又跑到了普陀寺旁边。你说家里面折腾不折腾?所以呀,我刚才这样问。”西贝提高了音量。
“和我怎么这么像,生在博乐,被送回河北时更小,才一岁,四年级回了新疆,高中又回河北,大学又到了北京,我家里人也挺折腾的。”吾何说道。
“还真是,没想到在金门岛我们谈的是新疆的话题。厦门很美,鼓浪屿很美,新疆人心心念念的就是大海,可是我适应不了。”西贝道。
“正要问你呢,我妈说你皮肤敏感,看医生了吗,好了吗?”玉荣关切。
“看不好,到厦门人民医院看了好几回,他们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我要打道回府了。”西贝低声叹了口气。
“真的呀?回乌鲁木齐?”玉晴问道。
“说快,年底,说慢,过了年就走,爸爸建议我到新疆建行工作,还是老本行。”西贝看向大海。
海水伸出臂挽,就像一位母亲同时轻抚着金门和厦门,游船靠岸时候,厦门已近黄昏,七人各回各家,他们的晚餐并没有安排在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