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羊城
体检检查着职工的身体，为了一份薪酬如果忽略了健康的维护，恐怕职场很难持续。
北京降温也在考验着城市居民，身体孱弱的老人们就应格外注意，否则会被苍天掳了去。
吾何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劲捷，他的供职岗位是总裁助理，工作职责就是不离南总左右，无论是办公室，还是出外接待应酬，南总都喜欢把他带上。
“办公室的事务比较杂，有什么大事小情的，你就多帮忙，付出不会吃亏的，一定要记住眼到、手到、心到，年轻人一定要勤快些。”南总叮嘱。“当时我们创业起初，就是北大西门的一间小破屋，熬过了黑暗时刻，现在公司的局面更开阔了。”
南总的话语重心长，吾何只有嗯嗯地不住的点头。
南总来自于江苏盐城，经历三年高考被对外经贸大学录取。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村长亲自摆酒席表示庆贺，村子里已经连续十年没有出一个大学生了，村长赞美南昭辉他就是村子里父老乡亲的榜样。
南总1963年生人，是一只不折不扣能拼打的老虎，1985年昭辉毕业留校，也曾跟随中国企业家代表团出访海外，欧洲的商务考察让他的眼界打开，在国外他发现了商机，于是注册公司，精准的定义了劲捷的业务边界。过去的五年，是中国经济活力充沛的五年，也是中国企业渴望能接触海外企业，期望走到海外的五年。南总今年把公司总部放到了德国法兰克福，取德语kingjue的谐音劲捷。
春节前的劲捷员工还是忙碌，南总的计划是飞到德国柏林和一家人过春节，但是他是要参加完了劲捷的年会才离开中国。
吾何也有自己的计划，这个即将到来的春节他格外想家，毕业后求职本应是一帆风顺，但是让他搞得跌宕起伏，如果说直接留校，就没有这么多扰人的插曲了。然而鬼使神差，他拒绝了大学的好意，经班主任斡旋，于是吾何的留校名额让同班同学严琼欣用了去，琼欣和吾何也算是新疆老乡，来自于新疆古城喀什，专业上勤恳，可是成绩并不是在班里特别出色，然而她的中文驾驭能力超强，外语系的每次在大学里夺魁，琼欣担任的都是辩论队里的主辩。为了四年一度的大学生“北海杯”辩论赛胜出，琼欣还有一段时间请假，潜心钻研，到国家图书馆查阅资料，功夫不负有心人，几番唇枪舌战，琼欣率领的大学辩论队屡次胜出，此次琼欣在大学里一战成名，很多同学成了她的粉丝，这也许是系里面把留校名额给她的最重要的原因。
其实，吾何自从大二开始心里就没有安分过，先是尝试着在女生宿舍卖蜡烛和饼子，饼子分素饼和牛肉饼，是从学校门口的饼店贩来，一来二去他和饼店的老板熟悉了，老板是土耳其人，学生们赞道他家的饼子风味与众不同，其实连吾何也有所不知，饼子是正宗的土耳其薄饼，制作原料主要有面粉、特细糖粉，经过老板的巧手，便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一款美食。
吾何仍不作罢，假期回家在八十九团又怂恿家人又张罗开起了录像厅和舞厅，录像厅夜场日场，多为民工消遣，舞厅一盘瓜子就五元钱，母亲翻荷看了战战兢兢。
舞厅的开设所需大多设备都是从北京运回，少部分是从乌鲁木齐购买，大二的假期吾何和君稀兄弟俩及妹妹新萝必须回家，不然父母亲很难搞赢，录像厅的运营君稀负责，舞厅只有是父亲忌来被赶鸭子上架，还得忙着照顾六号井的瓜田，等西瓜大量上市的时候，只有把舞厅关闭。
临近开学，西瓜的销售已经接近尾声，兄弟俩和妹妹就要返校，全家可以把精力放到舞厅的经营上了。
“你们这里没有陪酒的呀？”绰号叫小迷糊的一个团场青年迷糊着走进舞厅。
“没有。”忌来厌烦地说。
小迷糊这时看到舞台上正在唱歌的蒙古族女孩菱花，不怀好意地走上前去，“这不是有吗，来，陪我喝几杯！来。”
菱花拿着麦克风大叫，传出的声音整个舞厅的客人都可以听得到，但是每个人都只是看热闹，无人敢上前制止，菱花的花容失色更助长了小迷糊的撒野无力，他在舞池里死追着菱花不放。这时候一双大手揪住了小迷糊的脖领，他直接从舞厅的后门被拖了出去，舞厅的后面便是刚采摘完二遍花的棉田，忌来闻了声音从外屋跑进来，见是二侄子苏成峰正拖着无良青年在往外走。
&34;孩子呀，我们一家本本分分，你非要整个舞厅，团场的人们素质差，前几日阿拉山口的客人来我们舞厅，提出的要求非分，我们还是把舞厅关了吧？”翻荷在吾何临行前提出建议。“况且，开舞厅会坏了我家的名声的。我们都是有脸面的人。”
吾何默默无言。“你呀，什么都是怕，也不知道怕什么，我们都是合法经营，证照齐全。录像厅我管起来后就没有亏过。”君稀这时候惭愧地低下了头：君稀为人慷慨，在团场朋友甚广，来录像厅的人都是不要票暂且不说，而且啤酒会管够。
“慈不养兵，义不养财。”北京的同学舜力曾经说过很多次，吾何最开始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后来一查，发现后面还跟着更为经典的三句后续：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吾何到了劲捷，他发现劲捷的陈总尤其是把“慈不带兵”这一原则拿捏得很好，在下属面前他都是不苟言笑。即使是河南老家要好的朋友有一次托陈总办事儿，法兰克福给对方提供的服务还是把成本和利润要算得清清楚楚。
对于吾何而言，开舞厅以前是北京的设备运往边陲小镇，现在则是德国甚至欧洲的货品要运回国内的外贸业务了。
吾何腰间的摩托罗拉bp机震动，看是陈总的办公室电话，他赶快回了过去。
“吾何，给你通知一下，我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现在业务扩大，在厦门劲捷要筹建一个分公司，经会议讨论决定，决定了最佳人选就是你。你下周9号动身，先去深圳分公司报到，深圳分公司龚总先带带你们。”电话那头的陈安至经理没有给吾何一点儿表达机会，最后一句话是“到了深圳，不懂就问龚真真。”
吾何欣喜若狂，作为年轻人他是希望离开北京的，他早就听到了一些议论，说是劲捷要同时开设兰州、大连、太原、合肥、厦门几家分公司，但是议论归议论，传播者们并不能确定消息的准确性，但是刚才陈总的电话确认了这一消息。
吾何也有一个小小的烦恼，不过可以忽略，他刚买的被褥，而且租好了房子，房租的押金上周也才交，房东是绝对不会给他退了。也无妨！吾何认为前途一片光明，一个月的房租押金在劲捷员工的薪酬待遇面前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你到了厦门了吗？”劲捷信息部的官素津的电话打到吾何这里，小官东北人，是吾何来到劲捷认识的同事，东北人天生的喜感由不得吾何拒绝他的接近。
“你怎么知道我要到厦门？”吾何好奇。
“你用的工作电脑，我看浏览记录都是厦门，兄弟，眼看就要高升了，不要忘记我呀。我在信息部干得不痛快，想挪一挪。”小官热情似火，言语里夹杂着抱怨。
“你这个it男，是无孔不入呀，你说对了一半，我刚到广州，刚下飞机你的电话就过来了。”吾何说道。
“这么快回电话呀，这个号码是集团给你配的手机号？”素津追问。
“是的，刚才回过去的就是我的手机号。”吾何心里有点儿小得意。
电话挂断。
晚上广州公司的龚真真安排的聚会并不是给吾何和几个筹建分公司的准经理接风洗尘，宴会上，他与一位年轻女子的谈话没有中断过，经介绍，女子姓方，唤做方琪，是劲捷广州分公司的创始人，劲捷的业务能在广州打下一片天，方总功不可没，可是职场中禁不住诱惑，被同行挖了去，对方公司给她承诺的一切都没有兑现，于是升起悔意，又想回到劲捷。陈总当时苦劝方总无果，派了武汉的龚真真过来，陈总内心已经笃定，既然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陈总的飞机晚点，大家先吃点儿，一起动筷子，结束了我和方总还要一起见陈总。”真真招呼着大家，同时解释着。
吾何的旁边是江西人黄国术，以前曾是江西省的高考状元，考入了第三军医大，已经分配到了军队系统内医院，三个月后竟然辞职到了劲捷，这次他也是接受集团工作安排筹建合肥分公司前到广州学习的。国术胃口极好，会时不时的抬头侧耳倾听席间的只言片语，但是多数时间埋头享受着餐桌上的广州各色海鲜。
“吾何，国术，你们等会儿就不用等陈总来了，我们给陈总安排了夜宵。明天下午17点我们到暨南大学进行招聘工作接洽，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他们聚餐的窗外，正是吾何一年前实习来过的地方，当时他憧憬的是和班长鲁光结伴而行去巴蜀欣赏峨眉山和三峡的美景，没有想到这么快又故地重游了。
他想的是要不要见一下同乡邓天伊呢？念头一闪而过，他又暗想，机会难得，在广州一定要好好向龚真真学习管理之道。
酒店外龚总介绍，广州海心塔有可能就在不远处就要动工，吾何前年在番禺实习，忙忙碌碌并没有闲暇浏览天河区的夜景。乘电梯他和国术到了入住的房间，珠江口俨然已经在脚下。
广州的确是一座不夜城，广告牌颜色变换，珠江新城流光溢彩，夜晚的广州就像一颗耀眼的明珠，吸引着无数外地游客的到来，吾何感叹这座城市夜色实在太过迷人。
珠江水让城市变得灵动，解放大桥腾跃起来，一身锦衣，五颜六色，仿佛变成了一条活泼的巨龙，向白天鹅潭方向张望着……
吾何的思绪还是被天伊揪着不放，是这缓缓的流光溢彩的珠江水让他想起了在广州实习的日子，时隔一年，天伊还好吧？